夢仙子猜到紅綃去做什麼,自然要攔住她,便道:“你不是說師祖婆婆回來了麼?你師兄他代替師父儘儘孝道,有什麼好打攪的?這次為了你們的事,耗損了師父不少丹藥,趕緊隨我煉丹去”

泠然雖然心存疑惑,可自從在地宮中親眼見到紅綃老去,斷氣,心中對岐黃宮的一切都充滿了感恩,不僅對愛她若珍寶的師兄,就算對脾氣古怪的師父,也充滿了愛意。她現在一點也不願意違逆仙子,只能像頭推磨的驢子一樣,被師父揮著鞭子趕往丹房幹活去了。

連綿群山之巔,冬日殘陽的餘暉為一個老道士的臉上蒙上了一層淡淡的金色。

他站在山腰一棵數人難以合抱的千年古樹前,遙望山下的湖水嘆了口氣。

千山鳥飛絕,白雪皚皚的山頂下是一帶蒼涼奇異的金黃,夕陽脈脈灑在冰藍色的湖水上,沒有一點溫度,此處的風景不沾染一點人間煙火氣,空靈得讓人心緒十分寧靜。

已經是第七天了,雖然危桓子也盼望奇蹟的發生,但是除了偶爾小跑過雪地的狐狸和一些毛滾滾的小動物,這裡死寂一片,那口薄薄的柳木棺材中也沒有發出過一絲聲息。

他所站之處地勢平坦,在多日的等待中,他用木條在此挖出了一個老大的坑。

看著即將落山的太陽,危桓子喃喃念道:“玉兒啊,此地氤氳天地之精,有山川湖泊自然極妙,實是風水寶地,倒也配得起你稀世人才,好好安息吧。”

他一生修道,性情淡泊,將生死也看做是自然之事,雖然惋惜心痛,倒也不曾像尋常人那樣涕淚滂沱。

掐指算著已滿了七日的時限,他便將柳木棺材推入早已挖好的坑中,再嘆一口氣,灑上一抔淨土。

這一剎那間,天空中掠過一陣奇怪的風,吹得危桓子這樣修為深厚的人也遍體生寒,他覺察到有人急速靠近,拂塵一揚,本能地飄到一丈開外。

“轟”地一聲巨響,來人尚未站定,就已拍出力量奇大的一掌,正中深坑中那具柳木棺材,頓時擊得木屑泥土紛飛,反倒是楚玉的遺體完好無損地露出了地面。

一個老婦人和一個美到極處的公子出現在眼前,危桓子定神一看,見是紅綃公子與追隨在楚玉身邊的怪女人,而這怪女人一來就毀了他辛辛苦苦製做的棺材,饒是涵養極好,不禁也動了怒,叱責道:“女施主,貧道聽聞你與玉兒交情不淺,如今他英年早逝,你不來祭奠一番也就罷了,有何原因要做下這侮辱人身後的事?”

神農山綿延甚廣,紅綃公子和花瑤簪雖然駕鶴搜尋,但一直找不到危桓子的蹤跡,隨著七日大限的臨近,他心中的希望也一點一點泯滅。

此時他抬頭看了看天色,正是距離楚玉假死七日的最後時辰,心想按照師祖記述的方法,即使有人想救他也已來不及,心中一陣惋惜。

望著面色已呈死灰的一代傳奇男兒,他在心底默默承諾:“你放心吧,我會一世將她視作至寶,不讓她受一點委屈,假如有一天,她可以承受你為她而死的訊息,我不會隱瞞,必將如實告知”

花瑤簪對危桓子的責怪渾然不覺,自見到棺材中人時候起,整個人似乎被抽空了所有的精力,滿臉的震驚。只見她輕輕抱起楚玉的頭,口裡呢喃著:“他睡著了麼?他睡著了麼?……”一手點在他的頸動脈上,怔了怔,又不住地搖頭,似乎不相信他真的會死。隨即她進行了各種探究,甚至口對口地想為他渡氣。

一切徒勞之後,花瑤簪突然抵著楚玉的額頭嗚嗚大哭起來。

她哭得極悲傷,時而嗚嗚咽咽,時而涕淚滂沱,簡直有孟姜女哭長城的氣勢,好像很久也不能停止。

紅綃公子背過身走開幾步,危桓子見太陽已經完全落到了山下,便待上前寬慰一番,好重新下葬楚玉。

誰知花瑤簪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