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曰:喇叭悲聲飛紙菸,黃泉路口羅紙錢。

兒孫棺前泣相訴,幾曾盡孝燈床邊。

明文哥幾個和楊自厚從縣道上下來,回折向村裡,隔著漫環幽野的參差愛綠層林,便聽見悲咽的喇叭聲隱隱傳來,又有不住的抽泣哭聲隨暖風而至。人間的悲歡離合之音比山野中任何蟲鳥合湊的旋律更能打動人的心扉,他發自內心而又刺穿內心,引起人們彼此的共鳴。

“爸,我好像聽見了吹喇叭的聲音和哭聲。”明文第一個對楊自厚說。明章和明文也一起說:“我們也都聽見了。”楊自厚小聲嘮叨般地推測說:“我早就聽見喇叭聲了,這是誰死了呢?”楊自厚不解地推測著,一面教明文哥幾個加快步伐拉車。由於年齡關係孩子們對村中老人了除了有點滴的悲哀,心中更多的是對死人前後舉行的相關儀式和規矩的好奇,再者哪家人亡去了村裡一定會有很多人去幫忙,那悲哀中一定也很熱鬧,雖然父母們叮囑孩子們少去這種場合,不要給人家添亂,更不要驚擾了已經安歇的亡靈。但還是有半大孩子們去那。故此有了楊自厚的指令,明章和明澤拉車的腳步更加快了起來。

穿過環村的東西走向與南面豬場一脈相連的壩坡(為了方便村民行走,人們在壩中開闢了一條馬路,路下以水泥管相連,接通水流。路兩邊的壩坡斷口處又高高築起,以防水溢。),坡內流水潺潺西去,似光陰一般帶走斯世上悲歡離合,卻從不為任何人停留。離楊家屯不過二百米的路,哭泣聲與喇叭聲交織在一起,聽得猶為真切,更給人心頭蒙上了一層灰暗。

轉過南北路,來到村中的主路,已經望得見前面不遠處白色的孝布浮動,探望過去一時卻猜不準到底是誰家,看樣子應該離自家不遠,在前趟房。哭聲與人群往來的嘈雜聲混在一處。楊自厚又向前緊走幾步,忽背後有東面小楊家的趙萬金問話:“老楊大哥,你街裡了,才回來?”小楊家屯本和楊家屯同一村,都在村莊主路兩邊建房,是從本村通往東面豐谷村的必經所在。不過中間隔了不足百米的一條林帶路,將那不足二十戶的人家分開來,故名“小楊家屯。”

楊自厚回看是趙萬金和小楊家的幾個社員正向這邊慌走,忙說:“我上街裡賣炕蘆葦剛回來,不知是誰家老人了?”趙萬金乾脆地回說:“老刑家你姐夫沒了,快點兒去看看去吧。我們這也才聽說,這不剛往過趕嗎?”楊自厚一聽驚訝異常,嘆說:“我瞅著離我家不遠嗎,誰能想到會是他呀?誰也沒招啊。”

說著話楊自厚和明文幾個大踏步往家趕,路過刑衝門前早見其門旁用楊木杆挑掛的靈幡倚在牆邊,楊家一干人等皆頭頂孝布。哭聲連成一片。楊自德從門前閃過,對大哥說:“快點上屋看看吧。”楊自厚分咐明文:“把推車子推家去,大米豆油放個好地方,經管好。麻花給你爺和老妹。整利索了你也來幫幫忙,能幹啥就乾點啥。別讓老三他們來了,歲數小別嚇著他。”明文點頭答應和明章一起把馬車推回家。

楊自厚和自德一起走進院內,楊福祿的五兒子自重頭頂孝布出來迎接。由於邢衝病發突然,家人上沒來得及提前為其準備棺材,四哥楊自知和二社張木匠正在院中揮著斧子,拿著刨子、鑿子等木匠專用工具,用趕做棺材。一旁大個的“成大王”正在召喚耳朵上彆著鉛筆的張木匠:“老張啊,快點快點,抓緊給棺材打出來,人還在屋裡蒙著呢。”張木匠口中應承:“快了快了,就差棺材天了。”程德旺接著又對張宇陽何其大二金東說:“宇陽和你大兒子在木匠身邊伺候著,看看缺啥少啥給那,得抓緊把棺材打出來呀。”張宇陽也答應道:“沒事,放心吧,這是我們連襟家的事,我們都得幫著忙活,死人這事你尋思像旁的事呢!”

另一邊楊自權的女兒明英和自重的大女兒明蘭在外面扶著山牆痛哭不止,明梅、明國、明家、明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