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編織來日生計(上)

幾場大雪過後,馬車再難運糞到地裡,於是生產隊裡的活算是近了尾聲,年關將近,人們都在家裡貓冬,或是繼續忙些家務。孩子們則是趁著放寒假昏天黑地地在雪地裡作上一通。不管外面的天氣多冷,也不乏光著腦瓜在外面瘋鬧的仙童們。趕上月明時候,半夜裡還聽得見外面有好兒郎的歡笑聲。

這一天明君和明臣哥幾個挎著土籃子揀糞回來,一天每人兩筐糞,算是完成了他們的任務,回家來向母親報道。“撿完糞回來了!”鳳雲問道。“嗯,媽,我們都撿完了。全是大牛糞排子,一會兒就撿滿。我老叔給我們記分了,一筐一毛錢。”明忠回說。明義臉上滿是激動的表情:“這下該出去玩了。咳——咳——”楊明義一邊說著,又一連氣咳嗽了幾聲。鳳雲見狀上前就在明義的臉上擰了一下:“該!我草你媽的又感冒咳嗽了吧,凍死你不多,多咱出門也不帶個帽子。成天和大孩子在雪地裡滾,趕毛驢子了。”

小楊童鞋的臉蛋一年不知道要被母親擰上多少回兒,從起初的嗷嗷哭,到現在的習以為常,不以為然,隨著年齡的增長,他臉上的肉像是逐漸已經對母親的懲罰有了免疫抗體,明義覺得像是在撓癢癢一般,不起絲毫作用,這會他只是咧嘴一笑。哥幾個見明義這般抗掐擰,也跟著偷樂。“還他媽笑呢,今天不行出去玩,在自己院子裡作不開你們,非得跑大沙丘耍去?我他媽看你們誰走腿給你打折他。過兩天跟你大爺學編炕蓆,省著一天老沒事幹。”

孩子們早已經習慣了老媽連罵帶掐的教育方式,多半時候鳳雲說了跟沒說差不多,孩子們只是嘻嘻一笑而過,除非真正掐疼明忠哥幾個,否則是說不聽的。聽了母親的訓斥,哥幾個應聲答應,不再屋中多待一刻,立馬闖到外面瘋鬧。

雖然已是足足的在隊裡忙活了一年,但楊自厚在家是不休息的,生產隊的活剛休息兩天,他便將事先買來的高粱杆在老爹楊福山的外屋放上幾捆,令寫完作業的明章明澤將其破成兩半,挎去黍杆瓤兒,噴好水,讓其保持一定的溼度和韌性,白日裡便在炕上擺開陣勢編炕蓆。冬日裡的水溫可想而知,噴在黍杆的外皮上那叫冰冰涼,長年累月的在隊裡幹莊稼活,楊自厚的手早長出一層厚繭,若非用開水燙過之後,冬天他的手是絕不會有柔軟的意思的。手掌裂了多少回,他已經完全的不記得了。只是到春天暖和的時候那一雙手才會舒展些,此時候編炕蓆,他的手就像機械手臂一樣,慢說是抹在孩子身上,明婉和明月覺得如同砂紙一樣難受,就連那黍杆兒刺在他的手掌上也難扎進進去分毫,些微的刺碰在他的手上已全無知覺,刀槍不入一般。

歲月勞作練就了他這一雙手掌,更練就了編炕蓆的速度,在生產隊裡幹活,楊飛彪與飛虎哥兩個排第一沒人敢排第二,楊自厚相比之下要遜色一些,但論起編炕蓆來,楊自厚在楊家屯卻問誰與爭鋒?一天下來,他的手在黍杆兒皮之間神舞不停,炕上如演奏神奇的樂曲一般。別人能編半片炕蓆,他卻超乎常人地編制一片,令人歎為觀止。無不為之豎起大拇哥。

這一時段明文、明章、明澤三兄弟一起上陣,就連小婉沒事也站在地上看著父親的手藝,時不時的上來編制幾下,小手便輕而易舉的被黍杆兒刺紮上幾下,楊自厚此時便告誡孩子們?,剛開始學慢點,編上了就讓它是那玩意,你彆著急忙慌地捂支上了然後再拆了重編,又費工又廢料,等於沒幹。一點一點的熟路子了再加速度才行。明文哥幾個都點頭表示贊同。明婉好不容易將手上的刺播出,又時不時地摸一下老爸的滄桑巨手:“爸,你的手咋不怕刺扎呢。”

楊自厚解釋說:“幹活磨得全是繭子,有時候也挨扎,都不覺得疼了。我不像你們小孩子肉皮嫩,看我的手你就知道幹多少活了。”爺幾個邊幹活邊嘮著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