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引奴過江為害。言而有盡,意則悠遠,先行一步,若是泉下有靈,再償舊錯。”

說罷,他便從地上站起來,靴尖踩住被割裂的袍服,垂首用心擦著流落在地上的血跡,察覺劉隗望來,便是歉然一笑,彷彿深為玷汙對方廳室而感抱歉。

“你、你……且先押下。”

劉隗枯坐良久,心情尚沉浸在江東這幾年波詭雲譎的局勢中,再望向錢鳳時,恨意已經稍斂,心內也是無盡的蕭條,擺擺手有氣無力的說道。

待到錢鳳被拉下去,劉隗神態蕭索坐下來,沾血的尖刃橫在面前桌案上,鼻端尚還縈繞著一絲血腥氣息。他深嗅幾次,頗有些意興闌珊的隨手將那尖刃用衣袖撫出,繼而便悠然長嘆:“或得一二罵名……不知我在江東,如今尚存的,是罵名,還是美譽?生者多苟且,苟且……”

過不多久,家人們悄無聲息邁入廳中,小心翼翼灑水沖刷地上殘留的血水。

看到這一幕,剛才錢鳳那視死如歸的模樣又浮現在劉隗腦海中,這讓他心情更有幾分複雜。心意已有變化,唇舌卻是懶動,過了好一會兒,才澀聲道:“去請醫師來,給那人診斷處理傷勢。那是南鄉難得的勇烈之士,不要怠慢了。”

家人聞言後稍有錯愕,繼而便垂首應是,匆匆退下前去安排。

到了第二天,劉隗又讓家人將錢鳳引來,彼此分坐席中,再望向錢鳳,劉隗眸中已有幾分柔和。他對錢鳳的怨恨,大多還是遷怒,其實自己心裡也明白,當年王敦要除掉自己那是必然,其實根本與錢鳳沒有多大關係。

“傷勢已經處理好了?”

對坐默然良久,劉隗才指著錢鳳傷勢所在問道,繼而不待錢鳳開口,他自己已是自嘲一笑,說道:“積怨良久,昨日卻有失態,還望世儀不要怨我。”

錢鳳這會兒也是不敢怠慢,聞言後忙不迭踉蹌著避席而起深拜道:“鳳自知罪大,苟活至今,不乏自厭。昔年之……”

“罷了,不說了。如今你我,俱是亡出國門之外的孽餘之徒,舊事多言無益。”

劉隗擺擺手,打斷錢鳳的話,示意他返回席中,語調也不乏悵惘,眼望著錢鳳,沉默良久後才驀地說道:“昔年奔外,本是大難求活,無暇細思。如今思來,頗多暗恨。王賊已亡經年,世事幾番轉變,世儀你又因何北來?莫非此事餘波仍是酷烈?”

說到這裡,他自是自語愧嘆道:“居北經年,偶有南訊,我都是頗多關注。近來江東有所起勢,不知世儀可有聽聞?我可是聽說,南鄉又有少年俊彥而出,便是那先帝所厚之駙馬都尉沈維周。這沈維周弱冠之年,竟能力戰斬殺黃權,也是一樁異事。”

“黃權之名,世儀你或少悉。實則其人也是國中一悍將,早年曾為趙主假子。其人敗於南土,就連趙主對此都大感驚異,近來頻頻念起那沈維周之名。對於這南鄉後進,世儀你所知可多?”

錢鳳聽到這話,眸光已是驀地一閃。劉隗這一番話,透露出內容實在不少,以此猜度其心跡,最重要一點便是這劉隗似乎想要南歸!

昨夜錢鳳也是深思良久,同時也從劉隗家人不多的言語中推斷出劉隗如今在襄國的處境。如今劉隗在虜庭中,是以散騎侍郎而任太子太傅。單純從官位而言,甚至較之他在江東時還要尊崇幾分。

但這並不意味著劉隗處境就好,其中最顯著的一個跡象就是,兩人這一次見面實在太出人意料了!要知道,錢鳳在北地身份不過是鄉中一寒門的入贅婿子而已,因有巧技獻於顯貴之家。但沒想到,如此一件小事,竟然讓劉隗親自出面接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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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人或是窮極無聊,偶發興致,說明他名位雖高,實則是被投閒置散,困養於家。又或重視這一巧技,親自接見,那麼說明處境更惡劣,或許已經生計都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