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章 陶公家事(第2/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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哲子對天師道並不怎麼放在心上,待察覺到他神色有幾分不善,便有幾分心虛,垂下頭去小聲道:“我以後不再這麼做,你彆氣惱了好不好?”
世風如此,沈哲子也知不能獨咎自家女郎。時勢波詭多舛,人心內之空虛苦悶總要有所寄託,這麼龐大一個市場,即便沒有天師道,也會有別的宗教崛起來填補這一空白,可能還會索取更加無度。哪怕在盛世之時,宗教的管理都是一個難題。即便他心內對天師道有不滿,眼下也非深究之時。
“人事艱深,也實在不能仰之神鬼。眼下京口左近遭災人家諸多,五萬錢資以物用,救治百數人都綽綽有餘。我家享譽於世,就該有所擔當,非為邀名,不忍見人悲慘罷了。公主以後不要再做那些無用之耗。”
沈哲子正色說道,他不是吝於錢財,只是不想被那些天師道道官們當做肥羊痛宰。而且如今他在天師道內也有不小影響力,待到戰事忙完,還要追究下究竟是哪些人在趁此國難而大肆斂財!要挑出幾個太不堪的,拎出來殺一儆百,壓一壓天師道越來越放肆的作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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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有訪客應邀而來,乃是今次作為荊州使者而來的陶弘。
沈哲子迎出來時,看到陶弘形容略顯枯槁,臉上掛著濃濃悲痛之色,連忙將人請入室內。
陶弘如今乃是重孝之身,他父親陶瞻早先戰死沙場,算算至今還未出喪期。未免失禮於人,在孝服之外另披氅衣略作遮掩。一俟坐定,他便滿懷歉意對沈哲子說道:“哀痛之身,本不宜登門為客,不過我知維周心內應是多疑問,斗膽拜見,失禮之處,還望勿怪。”
“世兄何必言此,你我故交舊好,世伯忠烈之喪,我亦深感悲痛。只是如今職事系身,不能親往弔唁,實在遺憾。”
沈哲子安慰了陶弘幾句,心內確實充滿疑惑。陶侃合共十七子,除早夭病故者外,在世者仍有十數人,孫輩更是不知凡幾,於情於理,都不應該派陶弘這個父親剛死未久、重孝未除者做使者啊。這當中應該有一些他沒想到的理由,因而他要在臨行前與陶弘面談一番。
陶弘聞言後慘然一笑:“既受國恩之重,理應以死相報。家父忠義全矣,為人子者,應是心感此榮,不言有憾。只是不能盡榮養孝義,終究不能釋懷。”
說到這裡,他神態已是分外悲憷,可見對於不能全盡父親的喪禮,抱憾尤深。
沈哲子見陶弘此態,心內縱有疑惑,一時間也不好直言相詢,只在席中溫言勸慰:“國難至斯,忠孝難全。世兄你心繫社稷而奔走,何嘗不是履跡世伯言傳身教之大義,人皆有感此義,莫能言非。”
許久之後,陶弘情緒才略有平復,擦掉眼角淚痕後肅容對沈哲子說道:“大父對於歷陽之叛,亦是倍感震驚,念及京畿陷落,皇帝陛下陷於賊旅之中,不免涕淚橫流。”
沈哲子只是點頭,對於這場面話選擇性無視。別的事情他還不確定,最起碼在蘇峻謀反這件事情上,陶侃絕無可能後知後覺。須知就連自家老爹事前都知道蘇峻確切的發兵日期,陶侃若是這麼遲鈍,那也白瞎了宿將之名。尤其荊州分陝,沿江直下可插入歷陽腹心。若是不能在陶侃那裡得到默許或是暗示,蘇峻應該不敢發兵直撲京畿。
不過現在再計較這些已經沒有什麼意義,蘇峻行到如今這一步,除了其自身實力外,應該也與各方的縱容關係極大。驅虎吞狼,沒有一家是乾淨的。
“我今次斗膽請行,還是心念與維周舊誼,希望能借維周之口,為大父稍作自辯以作澄清。荊州雖處分陝,也是四方要衝,實在難以專注一方……”
聽到陶弘的話,沈哲子也漸漸意識到彼此身份地位的不同,在認知上也會有所不同的。的確對陶侃來說,位處分陝卻坐視京畿被叛軍攻陷,某種程度上而言是難辭其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