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又耐心將早年戴淵率眾過江,坐鎮合肥以鉗制祖逖,結果卻因為王敦作亂而棄鎮返回的舊事說了一遍。

黃權聽到這裡,已是撫掌大笑:“南賊互害至此,怎麼能不失國遠逃!不過,大丈夫臨陣,當以力戰取勝,怎能假望旁人內訌而敗?”

“丈人所言正是,子婿言此,絕非心存僥倖,只是南賊久來如此,做慣了拋土棄疆之事。丈人若是仍有兩難,子婿願奉命北上請援,屆時雄師南來,南賊自會不戰而潰!”

黃權眉眼本來已有舒展,聽到這話,雙眉不禁又是一皺,冷笑道:“狂言良久,子重原來是在戲我?”

淮南坐鎮者彭彪,恨不得他死在此處,若能請來援助,他怎麼會糾結至斯!就算彭彪會南來,大概也要等著他在合肥與南賊惡戰一場之後,才來收拾殘局撿個便宜。此時請援,簡直就是要讓他陷於腹背受敵!

“外或無援,內援難道也無?丈人大可遣別部勁卒陰率而出,一者掃蕩芍陂之南,暗置別巢,若是合肥戰事不利,還可南來會師,充作援軍。賊不知援眾多寡,屆時難免會有驚愕。”

黃權聽到這裡,雙眼已是大亮,秦肅那所謂陰率伏兵,在他看來那自然是瞎鬧,他要真有那麼充足的兵力,何至於如此窘迫。但這一個思路,卻給了他極大的啟發,原本對於合肥,他只是在考慮是戰是逃,卻沒想過可以在芍陂暫時安師。一來是對於淮南的地勢確實有陌生,二來則是打心底裡不願再留在這裡。

如今多了芍陂這一個選擇,他的思路便陡然開闊起來。合肥是得是失他根本不在乎,假使南賊真的佔住了合肥,那麼接下來直面南賊壓力的便是淮南的彭彪,想要置身事外都不行。而自己大可以在芍陂南面休養,待到這二者交戰,一定會有自己的機會!

假使南賊真的那麼勢大,挫敗彭彪,自己甚至還可以藉此機會直接將彭彪兼併,奪鎮淮南!就算南賊弱不堪戰,將彭彪之師引下來,對自己也是絕對的有益無害!

只是,如何能在儲存自己實力的同時,還能將彭彪給勾引南來呢?又或者,無論彭彪南不南來,怎樣才能借今次這個機會讓自己跳出合肥這個泥潭呢?

一念及此,黃權便覺得南賊今次北來,不只是自己的一個機會,更是中山王的一個機會!他深知中山王素來都有染指河南地的想法,假使自己這裡能夠獲取到一個主動,給中山王爭取到一個機會,那麼就算他在合肥這裡不戰而退,中山王也一定會力保且重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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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重所言陰率設伏,不是堂皇正道!主上奮勇,威加海內,雄闊八荒,我如果以此曲詐用兵,雖勝無功,此事不必再提!”

黃權講到這裡,已是一臉正色:“我與彭彪,私怨而已,不可因之害國。今次鎮土遭攻,唯戰而已,稍後我便置金銀器禮,子重你為使往淮南請援,他來或不來,由其自度。”

秦肅聽到這話,又是滿臉的慚愧之色,盛讚丈人氣概豪邁。

又過兩日,豐城營壘中便行出一隊近百人的騎兵隊伍,當中簇擁著兩駕馬車,快速往北面行去。

這當中有一駕馬車,便乘坐著作為使者往淮南請援的秦肅,而車內除了秦肅和一名婢女之外,尚有另一個年在三十歲許的人,短鬚寬袍,兩眼精光熠熠。

道路不算平坦,馬車也顛簸得很,但車內幾人卻都不以為意。就這麼一路行駛,很快便遠離了豐城。待到日暮時分,車行已經距離豐城百里之外。

隊伍停在了一片視野開闊的高崗附近,隨行騎士們分作兩隊,一隊散開遊弋巡視,另一隊則下馬抽出佩刀來劈砍收割左近雜草荊棘,準備宿營。

秦肅也下了馬車,漫步在雜草過膝的荒郊中,侍女寸步不離的跟隨著,下車之後才顯出來這女子也是一個矯健之人,在這凹凸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