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賓須臾不離此處,甚至在夜幕的掩飾下欺近到距離城頭更近的位置上,去捕捉傾聽更加細微具體的動靜,他臉上已經隱有喜色流露,心跳也逐漸加快起來。

這種猜測,可不是一味的過於樂觀。按照王師所掌握的信都情況,這種變數會有極大機率發生,反而在面對王師強悍進攻之下,信都羯軍若還能保持長久的固守城池那才有些出人意料。

“不妨給他們再添一把火!”

辛賓心中暗忖,退回到一定距離之後,便轉頭下令營中待命的王師將士分出千人列隊至此,同時鼓號齊鳴,擺出一副將要於此夜強行進攻城池的假象。

命令下達未久,幾名被派往城南方向的斥候已經策馬返回,及到近前,斥候難掩喜色:“將軍,大喜!羯軍城南潰亂,多有人眾越城出逃,已有近千人眾遁出野中,往西、往南潰逃而走……”

聽到這一彙報之後,辛賓也是忍不住的笑逐顏開,一顆懸著的心稍有回落。須知他這一次率部北上進攻信都,本就不在原本的軍事計劃中,此前那些潰逃的河北鄉民給東武城方面帶來極大的壓力,根本就抽不出足夠的兵力來進攻信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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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照大將軍最新安排的戰術,辛賓這一路東武城王師北上,最主要任務還不是攻拔城池,主要是擺出一個強攻信都的姿態來,持續給城內羯軍施加壓力,當然最好的結果便是壓迫得守城羯軍承受不住這股壓力而主動潰逃。

至於真正撲殺信都這一股羯軍殘餘勢力的王師力量,主要還是來自信都西側的前鋒大都督謝艾所掌部伍。如今信都城防已有崩潰之勢,這對辛賓而言自然是一個十足的好訊息!

“告令營中,今夜再奮戰一陣!若能驚潰城中羯眾,則明日我部便可入城休養!”

辛賓話語中帶著一絲掩飾不住的激動顫音,雖然陷於兵力不足,他所部王師是很難兼受奪城並剿殺之功,但若能真的攻奪信都,則此行王師上下參戰將士,每一個最差都可得四轉大功!

因是辛賓當機立斷,決定盡發營卒,不再只是佯攻,而是要真真正正開始夜攻信都城!

周遭王師士卒們,聽到辛賓這一命令,一時間也都振奮不已,甚至有人按捺不住胸膛中所湧動的澎湃戰意而引吭長嘯起來。

辛賓也並不阻止士卒們一時樂而忘形,只是眯著眼望向不遠處那黑洞洞的城池,腦海中卻忍不住回想起舊年於京府毅然決然投入大將軍麾下的王事。

當年的辛賓,不過只是永嘉之後南渡之眾當中一員,並無舊勢家聲可恃,搭著沈氏經營京府的勢頭而小得資產。這在當時京口人眾看來已經算是非常值得稱羨的成功,可是辛賓卻不願一生困於商賈事務。

當年的他,趁著大將軍途徑京府之際,豪擲三十萬錢只為獲得一個拜見大將軍當面投獻的機會。老實說,當時他這個決定,不獨遭到一部分時流抨議譏諷,甚至就連家人都不甚支援。

之後他跟隨錢鳳北行襄國,於羯國腹心之地弄險為謀,之後跟隨石虎大軍南下,臨陣歸南,經此一事而名動江左,一躍成為大將軍麾下忠義肱骨,於一眾大將軍門生中不過僅次於胡潤等寥寥數人。而隨著大將軍力挫石虎,他們這些門生也是水漲船高,也讓舊年一些譏諷辛賓的京府舊人稱羨不已。

然而這還不是辛賓命途輝煌的終點,由於本身有著潛入羯國腹心的獨特經歷,在這一次的軍事行動中,辛賓被沈牧選為此次率兵進攻信都的人選。

區區一個背井離鄉的河南農家子,敢拼敢搏,因緣際會,到如今,即將要把肆虐河北經年之久的羯國都城踏於足下!

“我與諸君,名著此時,功成此夜!攻城,必勝!”

如今的辛賓,早已經是年近五旬的老將,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