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不敢透出來;直到裴休貞很隨便地行過禮後;他們方才慌忙答禮。而下一刻;裴休貞就向旁邊讓出了一條路來;而跟著進門的不是別人;竟是他的頂頭大上司;代州長史杜士儀眼見得杜士儀進門卻並不拈香;繼而目光朝自己看了過來;裴海雲在片刻失神之後連忙快步上前拜見不迭。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先開口的卻是裴休貞。

“原來漢若也來了。你在代州上任一場;七兄應該也照應過你。雖說他所作所為令人不齒;但你也算是全了你的情分。”

在裴遠山的殯堂之上;裴休貞竟然如此不給亡者留情面;裴海雲不禁為之色變。再看裴家妻兒彼此相攜低頭伏身;也沒有一個敢出言質疑;他立時明白;自己至少猜對了一件事;那就是裴遠山的死恐怕不止是侵佔宗堂族產那麼簡單。果然;裴休貞說到這裡之後;就開門見山地說道:“漢若;正好杜使君有心來送七兄最後一程;我正好也借一借七兄的地方;有事要對你交待。杜使君意下如何?”

“也好。”

在杜士儀的首肯下;裴休貞竟仿若主人似的在前頭引路;徑直把他們帶到了裴遠山的書齋。吩咐左右隨從在外頭守著後;他推開房門;虛手請了杜士儀先進門;繼而就緊隨其後;而裴海雲則是落在了最後頭。待到關上房門之後;裴休貞隨眼一掃這堆滿了各式書卷;翰墨書香撲鼻而來的書齋;卻是輕蔑地哧笑了一聲:“心性不佳;就是讀書再多;也是枉然竟然會淪落到借常平倉的存糧漁利;此等小人;真是我中眷裴氏的恥辱”

裴海雲驟然色變;見杜士儀神色如常;他一下子醒悟到裴休貞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在代州;不是為了所謂的族產被貪墨;而是因為這件醜聞來的明白了裴遠山畏罪自盡的真正緣由;他努力鎮定了一下心神;這才澀聲說道:“十六叔;我在代州為官已經一年有餘;卻從未聽說過這風聲。還請十六叔寬宥侄兒失察之罪。”

“裴遠山在代州已經二十多年了;你卻只是初來乍到;不知道也很自然。但是……”裴休貞彷彿本來還是替裴海雲開脫;但驟然一個轉折之後;神情登時轉為嚴厲;“你是中眷裴氏子弟;到代州這等中眷裴氏子弟不少的地方為官;就應該多幾個心眼;多聽多看多記少說杜使君履新不過一個月;緣何他便能洞察此事?相交的人再多;也不如相交一個能夠知心託付的知己”

裴海雲被裴休貞一席話訓丨斥得汗流浹背;但輩分和身份的差別都放在那兒;他唯有訥訥稱是不迭。而裴休貞當著杜士儀的面;也是點到為止;搖了搖頭後就對杜士儀拱手道:“杜使君;我不便在代州多停留;今日就會回絳州聞喜。這代州的各家裴氏子弟我已經抽空都見過訓丨誡過了;倘若再有不法;任憑你處置。而杜使君若有所命;他們也絕不敢不遵從至於漢若……”他再次看向了裴海雲。

在那深邃的目光注視下;裴海雲慌忙躬身深深一揖道:“我身為代州都督府戶曹參軍;自當凜然遵從杜使君之命”

“這就好。”裴休貞這才露出了一絲笑容;當下誠懇地對杜士儀說道;“杜使君;代州裴氏重新遴選了裴明亞主持河東宗堂在代州的事務;此事就這麼定了;今後;代州裴主代州事有了裴遠山這件事;河東宗堂其他人不至於在這種小事上有異議。至於長安之事;我裴十六說一不二;必然會給你一個交待

“裴兄英明果決;讓人敬服。能在代州幸會裴兄;亦是一大快事”杜士儀和裴休貞寥寥幾次交道打下來;知道此人不喜拖泥帶水;因而挽留之類的話也就不說了;“異日回京之日;再與裴兄把酒言歡”

“好”裴休貞爽快地點了點頭;轉身就走。來過裴海雲身側的時候;他伸手輕輕拍了拍這位族侄的肩膀;低聲囑咐了一句“好自為之”;繼而就快步出門離開。等到他走了好一會兒;被這一個個事實衝得頭昏腦脹的裴海雲這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