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沕陽將窗關上,微微不悅。“你真忘了你還有個主子在隔壁睡著嗎?”

“是是……”元兀夕生尷尬的笑了笑。“我是大嗓門嘛,四少爺,難道您不高興嗎?有人送帖子給七少爺了。那表示什麼?表示有人開始忘了那回事……”遭來聶沕陽白眼一瞪,元夕生立刻收住口。

聶沕陽接過帖子,瞧一眼內文。“劉府美食饗宴,請你過府賜教。”

“我茹素,推了它吧。”聶七注視素粥良久,才動起筷來。

“正因為你吃素,劉老爺才邀你過去。他們請了個廚娘,是素餚高手。這也難怪,最近時興素餚這玩意,返璞歸真。我從沿海一帶回府的一路上,瞧見不少飯館改成素菜館。你不妨去試試吧。”

元夕生在旁猛點頭。“是啊,七少爺,您的生活可不能老在廟裡跟府裡打轉,不是吃齋就是念佛,要不就是葬花什麼的。您又不是和尚,出去外頭打打交道也好啊。”堂堂七尺之軀去葬花實在不甚雅觀,尤其七少爺又是武人身材,看起來更覺怪異。他好怕……怕七少爺就此變了性……

“夕生,你先出去吧。”聶沕陽隨意揮了揮手,在元夕生不甘願的退出去之前,補了一句:“先別忙著給元巧送飯,讓他自己餓醒了就會出來。”

等元夕生離去後,聶沕陽沉吟一會,坐在聶七對面。“本來,一早呢,我是想來找你一塊上街喝粥……是喝粥沒錯吧?這一年來見你每日風雨無阻去喝粥,我一直很好奇究竟是哪個攤子如此美味,可惜一早過來聽歐陽說,那攤子收了沒了,攤老闆也失去蹤影了。”

聶七停下筷,瞪著他。“你要說什麼儘管說便是。”

“好,我就說。我說,彭廚子鬧脾氣了。他雖非一流廚子,但在南京城裡也算手藝不錯了,但他在抱怨,抱怨他的齋菜不合你胃口,所以往往白飯吃了幾碗,菜卻是原封不動的退了回去。夕生在抱怨,他不是個最棒的總管,不過他也曾偷偷上街細問那附近的人,想找出攤老闆的蹤影,找了三天仍然無所獲。我更要抱怨,我一回府才三更天,元巧睡了,我卻被人拉到一旁求救,為什麼?他們不敢找老三,所以找上我,希望我能解決。”

“解決?”聶七眯起眼。“你說話老愛七拐八拐的,你要解決什麼?”

“我要是知道就好了。”聶沕陽故作苦惱的嘆了口氣。“究竟是什麼人間美味讓你的情緒暴躁起來……”

“我暴躁?”聶七怒道,隨即驚訝的收斂。“我的脾氣已改,哪裡來的暴躁,真是胡扯。”

聶沕陽目不轉睛的看著他掩飾過頭的神色,搖了搖頭笑道:“是是,是胡扯。就算是為了安他們的心吧,去劉老爺那裡走上一走,倘若那廚娘作的菜合你胃口,就由我出面交涉,將她請了過來。”

聶七抿緊唇,不自覺的流露厭煩之色。

聶沕陽看在眼裡,並未提醒他又顯惱怒。有多久不曾瞧見老七露出脾氣來?當年,若不是那件事,他的個性又怎麼會像現在一般溫和?

溫和是假象,十年只磨平老七面具上的菱角,真正的聶七則隱藏在面具之下。究竟是哪個朋友將他的本性揭了一角出來?

若有機會,還真想瞧瞧那個攤老闆,順便感激他,感激他讓老七的面具有了裂痕。

繡芙蓉2003年10月24日更新制作

假雞、假鴨、假鹿肉、假羊,琳琅滿目,似真似假,若不是事先說明了這是場素宴,倒真要以為劉老爺騙他來吃肉了。

三月天的夜裡顯得有些陰涼,劉府的雙月饗宴設在春風亭裡;賓客不多,約莫三五人而已。宴取雙月,正是因為春風亭建在水池之中,方便文人雅士抬頭望天上明月,低頭瞧見水中隱月,這是劉老爺特別設計過的。

也曾聽聞,劉老爺仗著雄厚的家財,有心要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