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來。

顧延章滿腹心思都放在旁邊這人身上,一見她的面色,頓時便曉得了七八分,他知道今夜十有八九不會被趕下床了,登時把心放回了肚子裡。

他伸出手,把季清菱身下的枕頭整了整,道:“都三更鼓了,早點歇下,明日我叫你起來習武。”

季清菱面色一僵。

從前她一直堅持得很好,可自前一陣子忙著整那十多冊書卷,從白天到夜晚,所有時間都花在了書房裡頭,自然而然就忽視了其餘的事情。

練了好幾年,雖然鞭法肯定是沒有忘,只是習武這一樁,只要一天兩天斷了,手感便會差很多,更何況斷了大半月,明日當真要檢查起來,說不得,肯定會被教訓。

她心中忐忑,不由自主便往顧延章那一處挪了挪,小聲道:“五哥……最近……雪大得緊……”

顧延章側頭看她,認真道:“外頭有簷臺,還有一處小亭子,不行便在門口屋簷下,總不至於有東西遮著,地上也有雪罷?”

季清菱輕輕咳了一聲,老老實實地道:“實是我沒有練……忙其餘的事情去了。”

顧延章的眉頭馬上皺了起來。

他想了想,問道:“是幫我整那些書冊嗎?”

季清菱不答話。

顧延章哪裡還有不曉得。

他心中又酸又軟,湊過頭去,輕聲道:“清菱。”

季清菱低低“嗯”了一聲。

“叫我抱一抱你。”

他一面說,一面伸出手去,把那一個小姑娘摟在了懷裡。

“明日我同你一起習武,等我回來,日日同你練鞭子。”他一面說著,一面輕輕拍著季清菱的背,道,“我盯著你,你就老實了。”

季清菱有些不服,只道:“我一直都很老實……”

“我家清菱最老實,只是心裡頭只操心我,不曉得照顧自己……所以……都是我不老實。”

顧延章笑著道。

季清菱怎麼會不知道他這是在取笑自己。

她嗔怪地瞥了他一眼。

顧延章低低一笑,把枕頭挪了挪,方便季清菱將頭搭著,又道:“早些睡了,明日我喊你起來,一齊讀書習武。”

此時早交過三更,兩人窩在一處,實是十分暖和,下頭被褥是新的,又軟又松,躺下去,當真是睡在棉花上頭。

季清菱剛開始還想再說兩句話,張開嘴,卻是打了個哈欠,竟是眯著眼睛睡著了。

顧延章見她睡了,側著頭看了許久懷裡人的睡顏,數了半夜的睫毛,等到油燈燒到盡了,沒有人去剪燈芯,終於跌到油裡,一下熄滅了,他才在季清菱唇上輕輕印下一個吻,心滿意足地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