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婦人姓何,平日裡頭別人都喚她何六娘,她被夫家幾個哥哥嫂嫂打得疼,便指天賭咒發誓,自言並沒有謀殺親夫,因又有兩個才出生不久的小兒女在旁哭嚎,吳三兄長看在自家侄兒侄女還要吃奶的份上,又無證據,也只得暫且饒過了,一面具牘呈往州衙,請州中出力找尋。

去衙門中報過案,這一日吳三的哥哥嫂嫂們一同去尋何六娘,正要同她商議如何找尋自家弟弟一事,誰曉得未曾進門,便見大門雖是關著,裡面卻有男子女子行事的聲音。

幾人聽得聲音不對,踹開大門一擁而入,卻見何六娘同兩個男子在堂屋中滾做一處,解衣散發,正行那事,而何六娘口舌流津,正在興頭上,口中一聲浪過一聲。

這一時便似捅了螞蜂窩,哥哥嫂嫂們衝上前去,把姦夫**往死裡打,卻聽那兩個男子喊冤,自陳乃是向日裡頭素來同何六娘有首尾,何六娘收他們許多銀錢,每月幾次,趁著吳三外出行商,便來家中行事。

為著不叫人看見,總是擇了時間,在巷子後頭翻牆而入,那一處牆矮,還有樹在外頭,方便攀爬。此為慣例,這回吳三不在了,銀錢卻是早收了,他們便循例來此。

何六娘卻是哆哆嗦嗦,攏了衣服罵人,哭罵並無此事,乃是這二人翻牆欲要姦汙她。

那兩個男子便同何六娘對罵起來,罵來罵去,便牽扯出前事,供出何六娘原本想要串通他們殺了吳三,還說要叫後頭那個接手的富商出銀錢給他們,只他們二人膽子小,並不敢做。

兩邊各說各話,誰也沒個證據,吳三的哥哥嫂嫂們卻是痛極氣極,直接一張狀紙,把何六娘、富商並兩個男子一併告上了州衙,一告何六娘同姦夫買兇謀殺親夫,二告何六娘與那兩個男人素日**。

何六娘自是不認,她雖性格一向潑辣,可對上丈夫幾個哥哥嫂嫂,一對多,再兼才被抓了現行,卻又怎的能打得過,只被教訓得命都沒了半條。

她怕被打死,直直便跑來了州衙之中,只求速審,還自家一個清白。

“此刻人還在外頭哭呢,言說若是衙門不給她一個清白,她便要一頭撞死在此地。”那小吏低眉順眼地道。

“那何六娘卻也沒有說假話,吳三幾個哥哥嫂嫂不單把侄兒侄女抱走了,還把她關在屋中,每日照三頓地打,定要她供出來究竟是不是把吳三殺了,又藏屍何處,只活要見人、死要見屍——這等家事,衙門也不好管,說不得今日不審,過兩日,她果真命都沒了,待得其家人鬧起來,又是一個棘手。”

法理不外乎人情,雖說衙門審案,從來不是由原告、被告二人能催著定時間的,可此案發展得這般緊迫,當真是再拖不得。

“那兩名男子自述乃是何六娘自作私娼,可有證據?”顧延章看完手中狀子,抬頭問道。

“雖無證據,那二人卻把那何六娘身上哪一處有痣,哪一處有胎記,還把那吳三往年間何日出門,何日歸來,去了那一處行商,賣的是什麼貨,都記得清清楚楚。”

“除此之外,那二人還曉得何六娘有幾件小衣服的樣式顏色,都說得一一對應。”那小吏畢恭畢敬地道,他雖然口中說著並無證據,實際上言語之中,卻已經有了傾向,無論誰來,都聽得出他已是認定那何六娘當真是私自為娼了。

“衙中可是有人去找尋吳三尸首?”顧延章繼續問道。

看手中狀子,吳三失蹤至今,已是有了四五日,衙門裡頭已是接了這個案子,按道理說那田判官早該開始查案才對,就算找不到人,也會有些線索。

那小吏搖了搖頭,道:“田判官已是帶著衙役去那吳三家中一一尋過了,又把其人家中上下翻遍,全數記載在案,還掘地三尺,卻並沒有任何發現。也跟著吳三家人在沿江一一找過,還特意交代江上舟子、漁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