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即使這樣,幾天時間,也已經足夠她把現在的狀況看得清清楚楚——兩人真的已經山窮水盡了,別說什麼鏢局份子錢,就是一文,現在也拿不出來。

顧五郎把她拉到一邊,小聲囑咐道:“你去了京城,找到李家,把你衣服夾層裡的玉和書信給他們,說你的姓名來歷,自然會有人主動收留,到時候你再讓李家派人來尋我。”

季母本是要帶著女兒去京城投奔一門故舊,那門姓李,當家的是季父早年間無意中救下的一名豪商,得救之後,豪商欲要重金酬謝,季父不肯收,對方見此行狀,便留下家傳玉佩,言稱日後若季家有事,可隨時去京中找他云云。

此後兩家一直有書信來往,李家知道季父得升八品之後,很快寫信來為家中二子求娶季家女,季父這邊尚未答應,北蠻突襲,城便破了。

季家世代居住在延州,邊城被屠,三親五友已死得七七八八,思來想去,季母只得帶著女兒投奔李家。在季母看來,自己挾恩而去,雖然如今季家凋零,李家對自己這孤兒寡母未必還有曾經的重視,但混口吃的應該還是不成問題。

聽到顧五郎的話,季清菱不由得皺起了眉:“顧五哥,你要做甚?”

顧五郎沒有再多做解釋,而是把她拉進了一旁的屋子邊上,拍門叫道:“廖嬸子!”

門很快開了,一個三十多歲的婦人探出頭來,見是顧五郎,臉上立刻露出了一絲笑意,讓門道:“進來罷。”

屋子裡倒是桌椅俱全,待兩人擇位坐了,廖嬸子已經從內間拿出一張紙,道:“你在這裡等等,等我收拾好就同去尋里長。”說著把那紙遞給顧五郎,“你既是識兩個大字,也看看吧,我卻是沒坑你。”

顧五郎應了一聲,接過對方手中的黃紙,低頭認真看起來。

季清菱從旁邊瞄了一眼,紙上字跡倒是還算工整,當頭便是三個大字“典身契”,下頭寫就“今有延州城顧家子弟顧延章,自租自身,換銅錢十二貫,為主家做僕八年”等語。

季清菱驚極了,脫口而出:“顧五哥,你要做甚?你不陪我去京城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