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常官員家中養上一兩班歌伎、伶人作為應酬之用,乃是常事,可顧延章那一處卻並沒有這個配備,聽說他家中只有一個打小便成了親的妻子,因不常露面,也不曉得其中虛實,連背景都不怎麼探得出來,是以他才讓智信幫著問一問,是不是同周青那般,家中壓著不讓亂動彈。

世上沒有不偷腥的貓,一般都是男人,李程韋最懂不過了。

如何投人所好,與各處拉關係,慣來是他的長項。

想到這一處,李程韋又有些扼腕。

多年前,他曾經藉機攀上過延州城內的一個鈐轄,靠著那一位,本來已經同軍營裡頭有了點聯絡,還藉機包攬了延州軍中布匹供應的生意,又開了兩條商線,著實賺了不少,也得了不少獎賞,眼見兩邊關係越發緊密,他還想著能不能試著幫小兒子求娶那姓季的鈐轄家中女兒,誰想到,延州居然被屠了!

也是可惜了當日費了這樣多心思鋪就的人脈,更可惜從前在延州城內丟下去的白花花的銀子!

不過也幸好那姓季的不同意,若是同意了,如今娶得進門,父死兄亡的,又是個孤女,當真是半點用都沒有,還要想辦法找個說得過去的理由休了去。

搖了搖頭,把腦中的念頭壓下,李程韋抬頭道:“給我備馬,我一會要出去。”

顧延章是柳伯山的弟子,柳伯山又是杜檀之妻子的祖父,若說他突然毫無預兆地推薦智信隨軍南下,純粹是因為看中了智信的能力,便是李程韋再天真,也不敢這般作想。

這是在報復罷……

果然不愧是商戶出身,不講究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那一套,下手居然下得這般快,還這般狠!

越是往深處想,李程韋越是有些心中發憷。

智信去了廣南,那接下來那邊要怎的做?他又該如何同那一位解釋?空出來的位子誰來填補,事情又能誰來做?

養出一個智信這般的和尚,並不容易,居然因為自己,栽了這樣一個大跟頭,半年之後能回來還是好的,就怕被那顧延章使了陰招,直接弄死在廣源州那窮山惡水當中。

而京城裡頭,還不知道能不能等得了半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