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在見不得她著急,顧延章涉幾步水走了過去,道:“我來教你。”

他嘴上說著教人,當真也不廢話,牽著季清菱的手,尋了一處大石多的地方,叫季清菱自選了一尾想要捉的魚,帶著她挑了下手的地方。

他就貼身站在她後頭,雙手握著她的手,兩人一齊躬下腰,將她整個都都收在懷裡,如此帶著她的手,在溪水裡等了不知多久,忽的引著季清菱將手輕輕一拿。

季清菱驚得眼睛都瞪圓了,全不敢置信,自己竟是當真捉到了魚,只是手裡那魚的尾巴同脊骨正拼命掙扎,幾乎要脫出她的手去。

她不敢用力捏,因那魚小,生怕用力就把魚給捏死了,又不敢放鬆,生怕沒拿住,魚又跑掉了,當真是急得不行,只好亂叫五哥。

顧延章看得直笑,去旁邊取了紗袋過來,給她把魚放了進去,復才笑道:“既是捉到了魚,就上岸去了罷?一會在水裡泡久了,腳都要變冰的。”

一面說著,一面又把頭臉低給她,認認真真地道:“親了才給走。”

季清菱左右一看,見跟著的人還未到,只有幾隻亂叫的蟲鳥,便抿嘴一笑,湊頭吻了他的嘴角,笑吟吟地踢著正步,施施然走出一片嘩啦啦的聲響,就這般上了岸。

顧延章含笑看著,見她擦乾那一雙赤足,重新穿了襪子,又著了鞋,這才回頭繼續捉魚。

沒了季清菱在一旁分他的心,沒多久,他就拿了六七條大小不一的野魚。

本就是吃著玩,不過嚐個味道而已,顧延章掂著覺得差不多,便也回了岸上。

季清菱正坐在岸邊的青石上頭,抱著膝蓋,笑著等他來,此時見人回來了,一手去接那紗袋,一面忍不住問道:“五哥,松香同秋露他們怎麼半日還不來?莫不是走丟了罷?”

顧延章面不改色,只道:“恰才沒同你說,我已是交代那幾個,方才也留了記號,叫人在那一處等著,莫要過來吵吵。”

秋爽還罷了,只可憐松香同秋露,本來自傲很是安靜本分的,在府上最為沉穩矜持不過了,莫名其妙給顧延章冠了個“吵吵”的名頭,萬幸沒有聽到,不然眼淚都不知道流給誰人去看。

他說完這話,又笑著道:“今日我做給你吃,好不好的?”

季清菱笑眯眯的,道:“那我去撿柴?”

顧延章道:“那邊馬背上的袋子裡頭有石炭同引火之物,你且不用理會這個,只去弄些細枝來,尋個乾淨的地方坐了等吃的便是。”

季清菱一一應了,站起身來,先數了魚的數量,果然去撿了十餘根細直的細枝過來,又取了馬背上的袋子,撿個乾淨的地方放著,復才拿了帕子,去河邊洗細枝。

顧延章此處已是用匕首將魚開膛取髒,又拔了魚鰓,在溪水裡將魚洗得乾乾淨淨,將洗好的魚排在石頭上,從大到小,整整齊齊的。

排個魚都這樣講究,如此性格,這般做人,也忒有意思了。

季清菱看得直笑,一面洗那細枝,一面問道:“五哥,你甚時這樣會抓魚了?我怎的不知?”

顧延章手中不停,卻是道:“小沒良心的,從前自延州去薊縣的路上,有幾回在山上,乾糧不夠了,不是我去捉的魚?當日吃得好,轉頭便忘了。”

季清菱仔細回想,好似當真有那麼兩回,只是過去得太久,已是不太記得清,想到從前,忍不住心中微嘆,卻是不再提及,笑著道:“那我回去拿紙筆記了,說某年某月某日,五哥在某處,給季某做了好魚吃!等我將來老了,重新翻出來看,再來謝你。”

顧延章微笑道:“我不用筆記,等到老了,也依舊記得某年某月某日,我同清菱在某處一起吃魚。”

季清菱只抿嘴笑,同他對視了一會,把手裡頭的一把細枝遞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