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障目(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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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大聽了孫踐在耳邊罵了半日,只覺得對方每個字他都聽得清,可是合在一處,卻是每個字都聽不懂。
他是見過顧延章在延州時的行狀的,像個驢糞蛋,只得個表面光而已。光長了一副好相貌,裡面的東西半點拿不出手,其行為舉止,較之尋常的武夫並無甚不同。
而方才在廳中那一個,一樣的外貌,一樣的人,然則儀表舉止,同在延州城的“顧延章”相比,卻是全不一樣,仿若同一個軀體之中換了一個芯子一般。
顧大跟著顧平忠往來各處行商,也自詡沾著光遠遠見過幾個達官顯貴之子,世家貴族後人,其中出類拔萃者,與方才廳中那顧延章周身氣勢一比,竟似乎是還要弱了半分。
人總有種慣性,不是親眼得見的,往往不願意相信。
顧大雖然看到顧延章在自己面前如同脫胎換骨的轉變,可叫他將其人同孫踐口中所述的事蹟聯絡起來,還是全然不能接受。
他不由自主地道:“莫不是……莫不是哪一處搞錯了……”
顧大不說這話還好,一說這話,孫踐立時就想起自家方才腆著臉,弓著腰送人出去的場景。而途中那赤佬周青把那小子引薦給李榮之時,滿口誇讚的介紹,更是叫跟在一旁的他聽得咬牙切齒,恨不得回過頭把延州城裡的顧平忠拽出來敲骨吸髓。
不過在蒲城縣營地中過了一夜,竟能叫被安頓在同一個營地的殿直看上了眼,也不曉得那小子是怎的做到的,哄得對方相信他有能耐不算,還一股腦地拱手把五千將士食宿、行程交給他打點。
而那役夫,居然當真做到了!
那可是五千人,不是五個,也不是五十個!!
孫踐自己就是定姚山的庫帳、人力管勾,定姚山中常年有數百號人,多的時候,一兩千人也有過。
他這一身官皮是靠捐絹得來的,雖多少得了後頭京城的靠山相助,可若是自家沒有兩把刷子,又怎麼能在這定姚山中作威作福,隻手遮天?
孫踐欺上壓下,卻也是實實在在每年都如數甚至超額交上朝廷要求的礦石、鐵器,這一番統管之力,便是放眼整個大晉,在同規模的礦山管勾之中,也已算得上是出色的。靠著這個,他甚至還得過州中的嘉獎。
與面前這個延州城來的商戶管事不同,飽有經驗的孫踐再明白不過,要安排數千人的行進作息,是一樁多麻煩的事情。
手頭有人,卻未必都能用上。礦山之中一樣也要分派人力,多少人挖礦,多少人選礦,多少人冶鐵,多少人運送。若是選礦的趕不及挖礦的,運送的趕不及冶鐵的,整個礦山的運作便要慢下來。
如何叫人力適得其用,不出亂子,其中學問並不簡單。孫踐足足花了十多年功夫才漸漸琢磨出經驗來,剛開始當真是手忙腳亂,後來熟手了,才好過起來。
與礦山相似卻又不一樣,要安排數千軍士急行軍,更是要難上百倍千倍。
誰人先行,誰人後行,佇列如何排布,住宿如何分派,怎樣安撫那些個赤佬,叫他們覺得不受怠慢,在糧秣飲食不足的時候,如何靠著有限的材料,儘可能滿足兵士的要求,果斷拒絕他們不合理的要求,卻又不叫他們惱火,這些問題,只是想想,就要叫人頭大了。
雖然只是協理後勤之事,可哪怕是轉運司中的尋常官人,也不敢拍胸脯保證不出絲毫紕漏。
行軍後勤、轉運糧秣,哪裡是那樣容易打點的!
猶記得一個月前,延州轉運司還吃了楊奎的掛落,據說是早該運到前線的糧秣軍需遲了足足半個月還沒到,打發人去查問,發現因著大雪不歇,負責運轉之人銜接不當,導致糧秣卡在半途之中,因著這個,差點叫前頭的軍士差點為了討餉鬧出兵變來。
而前一陣子,更是傳過有上陣救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