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有五六分相貌。

那女子一心看著風向,想是沒有留意足下,不知怎的,忽然趔趄了一下,“哎呦”著立地一撲,狗啃泥般栽倒進了雪地裡。

她人一倒,手中油傘自然就跟著掉到了地上。

一旁的小娘子反應極快,口中叫著“秋爽”,剎那間已是將擋在兩人中間的油傘撥開,把人半架了起來。

蔣林站得近,下意識上前幾步,幫著一同將人拉起,然則腰還未來得及直起來,便聽得有人問道:“不妨事吧?傷到了哪一處?”

那聲音清泠如溪流,卻又帶著關切,聽得人心中生暖。

他忍不住看了過去。

對方也彎著腰,好似在傾耳聽跌倒女子說話,一錯頭,正對上他的視線,便溫聲道:“多謝小哥搭手,辛苦了。”

她微笑著道了兩句謝,語氣真摯懇切,一張臉給下頭皚皚積雪映著,白得彷彿透明的一般。

蔣林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唯恐不小心一口氣吹得大了,將對方給融化掉。

那小娘子穿著棉襖子,通身是一『色』的深青,上頭連一點繡花都沒有,可不知為甚,明明是四處可見的粗陋衣衫,在她身上就顯得格外乾淨。

蔣林自小就膽子大,又兼青春暮少艾,平日裡遇到同齡的小娘子,但凡齊整些的,都要多看兩眼,若是相貌出『色』,說不得還要尋個藉口湊上前去搭幾句話。

然則此時見得對面的女子看了過來,莫名的,他竟是忽然生出幾分自慚形穢之感,一時竟無措忘言起來。

天氣太冷,燒水又費柴,自家已經許多日不曾洗澡,衣衫自然也沒有換,又時常被打發在衙門外清掃,褲子上早疊了一層又一層的泥點,袖口處也是厚厚的黒漬。

他有些懊悔,不自覺想要整理一下頭上的幞頭,抬手卻先碰到了頭髮。

油膩膩的,髒得蔣林的臉都要紅了。

不過眨眼功夫,前頭的一男二女已是回過身來,跌跤的女子也站直了身體,好似已經緩了過來,拍了拍衣裙上的雪渣子,跟著上前道謝。

蔣林也不記得自家回了些什麼,只不住偷偷拿眼睛瞄著那青衣女子,等到反應過來,人已是走得遠了。

後頭一群人圍了過來,一名小雜役在雪裡扒拉了幾下,拖出一把鏟子,笑道:“蔣林,你把人絆了,還在這一處裝傻!”

他這才醒出來自家兩手空空,原來地上的當真是方才落下鐵鏟,卻只好訕訕地笑,一面還忍不住超前看著青衣女子的背影,口中喃喃自語道:“這樣面生,怕不是張家的小娘子罷……”

這裡還圍在一處,不遠的地方已是傳來了達達的馬蹄,並車輪軋在雪地上的聲音。

眾人循聲望了過去,果然見得迎面來了兩輛馬車。

車子一掠而過,停在了衙門口外幾丈遠,接連從上頭下來了不少人。

老唐指著當中的一個道:“瞧見那個穿羊皮襖的不曾?”

幾人連忙探頭去看。

“那便是張大夫。”

眾人還未來得及回話,又聽得後頭一陣馬蹄聲,這一回倒是人人都認了出來。

“是陳員外家的!”

“兩家竟是在門口撞上了!”

“怕不是要打起來?”

“衙門口,誰敢打?莫說咱們還在此處站著,裡頭一堆的水火棍等著呢!”

“殺父之仇,不打難道就這樣幹看不成?”

這一廂幾個雜役爭得熱鬧,那一廂兩家人早進了門。

正主到了沒一會,路上的行人漸漸就多了起來,三三兩兩都是往衙門走的。

大冬天,又下了這許多日的雪,祥符縣中少有消遣,難得遇上場官司,除卻與兩家人有些相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