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其餘人便紛紛站了出來,或提議這個,或提議那個。

範堯臣請留兩府之臣,自然有他的道理。若是百官盡皆在此,且不論殿中站不站得下,屆時為了新皇人選,吵吵嚷嚷,確實是不成體統。

而且如此重要之事,自然還是最好關上門解決。

兩府重臣,另有幾名特定的官員、宗室,加起來也不過三十人。

楊太后記性尋常,便專挑了附議趙顒做皇帝的人的臉記下。

眾人說著說著,幾乎就吵了起來。

人選之中,自然甲有甲的好,乙也有乙的妙,可各自又有各自的缺陷。

明明是天家之事,可臣子們彷彿已經將此事視為了自己的管轄一般。

沒辦法,太皇太后已然故去。趙渚這個即將被廢黜的小皇帝,本來沒資格說話。至於楊太后,她幾乎全無存在感,其人白日間的表現,只要是長了眼睛的人,都不會把指望放在她身上。

眼見臣僚們已是要將屋頂掀翻,等到說起過繼之事時,終於有人想起了角落裡的楊太后。

“既是要過繼,自然要問過太后!”

爭不過黃昭亮的範堯臣,皺著眉頭喝道。

這話自然有道理。

過繼小孩,難道還能不問母親的意思?縱然只是走個過場。

眾人登時安靜了下來,轉著頭,四處去找被忽視已久的楊太后。

“太后。”

還是黃昭亮的名字沒有取錯,一雙招子亮得很。

他當先尋到了坐在太皇太后屍首前頭的楊太后,大步走了過來。

“太后!”他行了一禮,“濟王殿下之子……”

他話未說話,原本一直安安靜靜的楊太后卻是忽然開口道:“黃相公,既是要過繼,這過繼的人選,從何而來?”

若是討論國是,楊太后或許說不上話,可若是討論家事,她還是能擺一擺道理的。

黃昭亮一愣,道:“自是從天家做選,擇其善者而取之。”

“黃相公既是過來問及奴家,奴家比不得諸位官人——從前人人都看那……趙渚人好,也說他‘善’,可到得今日,難道還能誇他一個‘善’字?”

同太皇太后不同,楊太后的聲音並不大,其中也並無半點果斷之意,而是溫溫吞吞,拖泥帶水的。

可她畢竟還是把話說齊全了。

看了一眼對面的黃昭亮,又看了看後頭跟過來的兩府諸臣,她頓了頓,還知道在腦子裡頭想一想,復才道:“我一個婦道人家,並無什麼見識,只知道聽先皇、太皇太后的話。”

見得無人說話,她頓了頓,又開口道:“太皇太后說要立趙渚,我就按著他的吩咐,把趙渚視為親子,眼下太皇太后不在了,便只能聽回先皇的話。”

場中眾人皆是一愣。

太皇太后自然是不在了,可先皇難道還活著?

死了這樣久,怕是骨頭都能拿來敲大鼓了!

然而還是有人反應得快一步。

為了新皇之事,孫卞暗地裡不知道琢磨過多少次,此時聽得楊太后此言,腦子裡頭登時閃過了一道念頭。

趙芮早死了,怎麼聽他的話?

他還留過什麼話?

“先皇有遺詔……”他喃喃道。

明明他的聲音並不大,可不知為何,卻是聽得一道並不小的聲音在面前響了起來。

“先皇有遺詔。”

孫卞抬頭一看。

說話的是範堯臣。

楊太后點了點頭。

她認得範堯臣,回得宮中,趙芮對這個參知政事縱然時時抱怨,卻也時時誇獎,乃是他的肱骨之臣。

“範參政所言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