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緊張日子,也過得遊刃有餘,叫人一屋待著,都要心情變好。

從前秋月覺得家中這兩位主子天生一對,如今看得久了,倒覺得是少爺佔了大便宜。

姑娘這樣的,同誰過,日子都會過得好,可少爺這樣的,換一個人來,誰頂得順!

一面想著,秋月忍不住啐了一口,瞪了秋露一眼,道:“叫你帶到溝裡去了!你自家要相人,自家相去,怎的竟想到姑娘身上!”

話雖如此,到得晚間,她還是翻來覆去,半日都沒有睡著。先想一回小時候家裡景況,父母相處,再想一回村子裡的各色人家,最後又想到廚房裡頭嬸子同陳叔兩口子,想來想去,覺得嫁人當真說不好,誰又知道現在看著人好,嫁過去人是不是好呢?

又有那等夫家三親五友,七姑八婆要打點,嫁一個人,還要伺候一大家子!

還不如伺候姑娘呢!反正都是伺候人,這一個不僅好伺候,還曉得體恤人,將來跟著,養大了小小少爺,小小姑娘,情分都在,也不怕沒得養老送終的!

等到次日她頂著一雙青黑的眼圈爬起來,倒把季清菱嚇了一跳,問道:“這是怎的了?!可是哪裡不舒服?”

秋月哪裡敢說這是想你想的,忙搖了搖頭,拿話岔開去了。

一時梳洗完畢,季清菱便讓秋月把前夜在街上選買的各色玩意拿下去給眾人分了,剛說了兩句,卻聽得門口松香問道:“姑娘起了嗎?”

秋月應了一聲。

“昨兒那大小公子俱來了,在外頭等著,說要來給姑娘道謝!”

季清菱忍不住皺起眉。

實在不太想兩家多打交道,本以為昨日自己那般態度,對方今日最多派幾個下人過來送些儀禮,便算是禮數到了,如果只是那張瑚一人,自家也可以藉口不方便推拒,可此時帶著一個小兒張璧,卻是不好不見。

季清菱只得收拾好了,去偏廳見客。

一時張瑚手裡牽著張璧進了偏廳,後頭跟著十多個僕婦,皆是抱著各色禮盒,那張璧一進門,立時甩開他大哥的手,乳燕投林一般,直直撲到季清菱腿上,抱著她的裙子不肯撒手,哭道:“姐姐,璧兒捱打了!璧兒不要哥哥了!你給我做姐姐好不好!”

他自從京城來了延州,母親不在身邊,慣來疼他寵他的乳孃不在身邊,爹爹好幾天都沒打照面了,一個大哥只曉得兇巴巴的,當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同往常在京城過的全是不一樣的日子。

又兼昨日捱了打,此刻屁股還同開花一般痛,見了對他和顏悅色的季清菱,簡直就像是得了救星一般,再不想回家同那個長兄在一處。

而站在門口,張瑚尷尬而立,只覺得自家丟臉丟到了極致,簡直想要以手做掌,把這潑猴一般的弟弟,打回孃胎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