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天候兄不是我殺的!”但這聲音撞到喉頭便噎住了,暗道,“讓我留在龍驤樓,執掌鳳鳴壇,豈不正是天候兄最後的算計?”當下奮力咬牙,臉上呵呵微笑,心內卻覺痛如滴血,對完顏亨道:“請王爺厚葬此人,畢竟他曾是我的朋友。”完顏亨眼神奇怪地瞧了瞧他,終於點了點頭。

深夜時分,卓南雁踅回自己的屋中,目光凝在隨著夜風忽張忽翕的窗紙上,才陡地覺出一陣深切的痛楚。他猛地想起了什麼,探手入懷,抓出葉天候死前給自己的錦囊。大步跨到燈下,一把扯開,卻見囊中先探出一截紙頭,撤出來細瞧,映入眼中的只一行字:“正月二十七日之前,務將此物放入完顏亨書房”。卓南雁心中一凜,再將那錦囊裂開,卻現出一隻小小木偶人,偶人身上以刀刻著兩行字“取爾一角指天,一角指地之牛,無名之馬,向之則華面,背之則白尾,橫視之則左右翼者……”,言語不可索解,怪異之極。這兩行漢字之旁,另有女真文字,卓南雁認不得女真文,料來與漢字說得也是同意,翻過偶人來,接著燈色,赫然見了“完顏亮”三個大字,旁邊注的卻是生辰八字。他蹙眉沉思片刻,才想起了那古怪言語依稀正是薩滿(按:薩滿為一種流行北方民族間的原始巫教。)詛咒旁人時所唱的咒辭。女真人素來信奉薩滿,卓南雁曾在京師親見薩滿應女真人之請,揮著刀杖作法咒人,唱的依稀便是這古怪言辭。

“天候兄竟會相信咒饜,而這咒饜要對付的人卻是金主完顏亮?”卓南雁腦中電光石火般地轉過無數念頭,忽然想起葉天候曾說的“以亮克亨”之計,只覺心中劇震,“誣陷”這兩個字眼陡地在眼前閃過,立時明白了葉天候的深意:倘若自己真的將這東西偷偷放入完顏亨的書房,倘若恰好金主完顏亮得了密報,派人來他書房傳旨搜查,恰恰看到了這東西……

像是有股若有若無的寒風襲了過來,卓南雁驀地覺出一陣冰冷自心底泛起:“原來葉兄說的以毒攻毒的‘以亮制亨’之計,便是給完顏亨栽贓誣陷!想必他早已暗中聯絡了金主完顏亮身邊的近臣。這麼說,金主完顏亮真是要對完顏亨下手了,但完顏亨忠心耿耿,素無過錯,而這詛咒大金皇帝的偶人咒饜,正是完顏亮夢寐以求的罪證!”想到此,卓南雁心中不由陣陣發緊,“如此一來,我卓南雁與陰險小人,又有何異?若是葉天候活著,老子寧願跟完顏亨單打獨鬥,死在他跟前,也決不會做這��汗吹保〉�窒亂短旌蛉此懶耍��狼盎苟源聳露_掏蚯В �

屈指算算日子,離著葉天候遺書中所說的“正月二十七日”還差著數天,他緩緩將錦囊揣入懷中,不由想起昨晚葉天候那有些陰森的面孔和那有些陰森的話語,忽然覺出一股徹底的空虛和無奈。

轉過天來,便見芮王府開始張燈結綵的忙碌起來,進進出出的僕役見了卓南雁,眼裡都透著一股亮光,更有膽大的婆子小廝徑自咧著嘴管他叫“姑爺”。卓南雁素來旁若無人的性子,這時聽了他們一口一個“姑爺”“郡馬”的叫喚,心內倒有些不好意思。眼見天色還早,他心內卻驀地有些想念完顏婷來了:“這傻丫頭那日居然會忽然害羞起來,這時必是在怪我還沒去瞧她,不知又在如何生氣!”信步走入內宅,卻見迎面走來一個婀娜身影,正是完顏婷。

那張如畫的臉上這時滿是喜氣,更增明媚之色。撞見卓南雁閃亮的眼神,完顏婷盈盈笑道:“難得我的大英雄,過來看我一次!”卓南雁呵呵一笑:“兩日不見,我怎麼成了大英雄啦?”跟她並肩在後花園中緩步而行。完顏婷輕偎在他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