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曲譜,你是從哪裡得到的?”

景飛霜此言一出,李月紅也立刻清醒了過來。

“飛霜,你聽過這曲子?”

她將曲譜遞給景飛霜。

景飛霜盯著那曲子看了半晌,一動不動,就像被施了定身術一樣。

李月紅三人卻並未出言打擾。

不知過了多久,景飛霜才抬起眼,道:“這……是我師姐寫的曲子。”

李月紅有些詫異:“飛霜你還有師姐?”

世人皆知,景飛霜乃是玉鼎山首徒,就連李月紅等幾個和她關係不錯的,都從未聽說過這回事。

景飛霜嘆了口氣。

“我師姐被逐出師門時,你可能還未出生呢。”

見三人都是一副茫然神情,景飛霜也不再隱瞞,將那一段不為人知的往事娓娓道來。

這還要從玉鼎山的功法說起。

玉鼎山位於極寒之地,所修習的《冰心訣》與此地相得益彰,須得忍受嚴寒,在冰天雪地中修行更佳。

世間功法無非陰陽二者,玉鼎山這套功法,毫無疑問屬於極陰。

景飛霜那位師姐,便是個千年難得一遇的極陰之體,於修行之道上進展神速,很快成為了玉鼎山接任的人選。

只是有一點,讓景飛霜的師尊十分不滿。

修行冰心訣之人,須得摒棄所有雜念、清心寡慾,可那師姐卻有顆過於慈悲的心腸,在芸芸眾生身上投注了太多情感,銳氣更是不足。

因此便有人建議,讓她透過玉鼎山周圍裂開的一道縫隙前往混火界,磨鍊一番。

數十年哪知數十年杳無音訊,再回到師門時,那女子已經有了身孕,周身甚至有魔氣籠罩。

玉鼎山為之震怒,掘地三尺,找出了那個壞了她修行的魔,將其誅殺。

而那女子卻不知悔改,悲傷欲絕,最終被逐出了玉鼎山。

景飛霜的故事並不長。

那些是她幼時的記憶,許多事情也並未親身參與,因此只是寥寥幾句帶過。

可在場的另外幾人,面上都帶上了幾分沉重與悲傷。

沉默一直持續了許久,直到李月紅平靜開口。

“我這裡,還有另一個故事。”

景飛霜看了過去,眼神裡似乎有光一閃而過。

李月紅知道那轉瞬即逝的是什麼。

——景飛霜仍然對她那位師姐的結局抱有期待。

可她要讓景飛霜失望了。

“這是一個,發生在混火界的故事……”

一對跨越種族的、神仙眷侶的故事。

李月紅也沒有講很久。

這故事說得她心裡堵得慌,更何況看到對面向來喜怒不形於色的景飛霜也紅了眼眶。

她用面前的殘酒潤了潤嗓子,這才又開口,問:“飛霜,你那位師姐的芳名,可是……嚴青枝?”

景飛霜怔了怔,隨後扯了一下唇角,神情複雜。

“我已經兩百多年……沒有再聽人提過這個名字了。”

一旁的子時歸給二人將酒滿上,小心開口:“再後來呢?飛霜,你可有找過你那師姐的下落?”

景飛霜搖了搖頭。

“那時我尚年幼,無法為她做些什麼,想必也不值得她信任和依賴,因此那麼多年過去了,我竟連她半點訊息也沒有。”

她看著面前的酒,眼神卻逐漸渙散,像是隔著杯盞看著更遙遠的地方。

“或許……”她嘆了一口氣,“師姐是隱姓埋名,跟她的孩子一起躲到天涯海角了吧。畢竟那是個……與魔族扯上關係的孩子,她謹慎一些總沒有錯。”

李月紅下意識垂下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