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傢伙道:“阿離,孃親帶你去找你爹爹好不好?”

她會殺人,卻不會救人,硃砂不知自己當如何才會讓小阿離覺得不難過,她唯一想到的,就只有小傢伙的爹爹。

小傢伙的爹爹,必然知道如何才能讓小傢伙減少痛苦難過。

“阿離要爹爹,阿離要爹爹……”小傢伙連連點頭,硃砂卻是輕輕按住了他的額頭,柔聲道,“莫點頭了,你的小腦袋會覺得更疼的,你先忍忍,我這就帶你去找你爹爹。”

看著可憐兮兮的小傢伙,硃砂的心提緊著,以致她忘了給自己身上也披上一件衣裳,便只穿著裡衣裡褲抱著裹得嚴實的小傢伙下了床,邊將雙腳套到鞋子裡邊對一旁的阿褐沉聲道:“阿褐,帶我去棠園。”

“汪汪!”阿褐用力搖了搖尾巴。

硃砂沒有提風燈,她只是將小傢伙背到背上,拿起了門背旁的油紙傘,撐開油紙傘傘之後將傘柄夾在了頸窩裡,便跟著阿褐走進了雨幕裡。

此時的她,根本就顧不得這雨夜之黑沉。

阿褐是跑著的。

硃砂亦是跑著的,她循著阿褐的叫聲緊跟在它身後。

她的雙腳踩在地上的積水裡,啪啪啪地濺起水花,雨水很快便溼透了她的繡鞋。

這樣走在雨夜裡,背上揹著呼吸粗重的小傢伙,讓硃砂不由想到了她撿到小傢伙時的那個夜晚。

也是雨夜,她也是這般將小傢伙揹回的安北侯府。

不同的是,她的心。

原本,她的心是冷的,此刻,她的心卻是有些擔憂的。

擔憂小傢伙的情況。

小傢伙滾燙的身子捂得硃砂覺得她的背熱得厲害,她能感覺到小傢伙的呼吸越來越粗重。

硃砂想到了君傾說過的一句話。

在她第一次到小棠園與小傢伙一同睡的那個夜晚,君傾出現在床邊,他說,他只是來看看阿離,看阿離睡得是否安好。

為何小傢伙睡下後還要去看,又為何非要看他睡得是否安好?

可是小傢伙時常睡得不安好?

他說過小傢伙的身子打從孃胎裡出來就不好,撇開不能受日照不說,且還極易染病,像今夜這般,小傢伙睡著睡著便突然難過起來的情況,可是時常會發生?

他要看小傢伙是否睡得安好?只是為了看小傢伙睡得安好而已?還是……

擔憂小傢伙會一睡便永遠睡過去,再不會醒來?

硃砂的心被自己這樣的想法驚了一跳。

“阿離。”心下有慌張,硃砂便動動勾著小傢伙膝彎的手,有些著急地喚他道,“阿離?”

趴在她背上昏昏沉沉腦袋歪斜的小傢伙小手動了動。

硃砂又道:“阿離,可聽到孃親說話?聽到便應孃親一聲。”

“孃親……”小傢伙的聲音很輕很細,有氣無力的,卻還乖乖地回著硃砂的話,“阿離……聽到孃親說話……”

說話……”

只是短短的一句話,小傢伙道得氣喘吁吁。

雨夜很黑,除了能聽到阿褐的叫聲及它與她自己的腳步聲外,便只有雨聲,入目是無盡的黑暗。

硃砂心底對黑暗的恐懼在蔓延。

她畏懼黑暗。

她知道小傢伙阿離很稀罕她也很心疼她。

是以當小傢伙那細微的小聲音說完了話時,只聽硃砂輕聲道:“阿離別睡,孃親怕黑。”

與其說她陪著小傢伙,倒不如說是小傢伙陪著她。

果然,硃砂這話音一落,那本是昏昏沉沉身子歪斜的小傢伙立刻挺直了腰桿,將小臉靠到她的後腦勺上,語氣微弱卻堅定道:“孃親,孃親不怕,阿離保護孃親!”

小傢伙說著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