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不見,所以他發現不了他指縫裡的血他並未擦拭得乾淨。

此時硃砂正一手輕抓著他的手腕,一手扯著自己的衣袖,替他將他指縫裡未擦淨的血水擦淨。

她的手與他不同,他的身子如冰,她的手則是溫暖的,她的手輕抓著他的手腕,就像是暖風拂著寒冰,一時間讓他定在了原地。

硃砂替君傾擦淨指縫的血水後將他的手握在了手裡,沉聲道:“由這兒往玉湖去的路,民女較為熟悉,還是繼續由民女為大人帶路吧,還望大人莫怪。”

小白盯著硃砂看。

君傾眼眸動了動,默了默後才道:“那便還是勞煩姑娘了。”

君傾在姬灝川面前所說的離開,並非離開,他沒有離開侯府,而是去往了玉湖。

硃砂的速度頗快,以免沈天與沈奕換了乾淨的衣裳來多加阻攔。

即便君傾什麼都未對她說過,但她知,他這一趟來這安北侯府所要看的戲,就在玉湖。

她唯有一事不明。

硃砂側頭看著君傾發白的臉色,還是忍不住道:“丞相大人,民女有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直說無妨。”不管硃砂的腳步是快或是慢,君傾總能跟得上,一步不落。

“民女覺得再好看的戲,也比不得人命。”硃砂語氣有些沉,似帶關切,“大人面色不佳,這戲,可非要今日看不可?”

“這是比我命還重要的事情。”君傾那總是淡淡的聲音在這一瞬忽地變得冷沉,“你不會懂。”

他活著,只因這麼一個理由。

這個理由,比他的命還重要,重要得多。

除了小白,沒人會懂。

他也不需要任何人懂。

“民女明白了。”硃砂沒有再說什麼再問什麼,只是帶著君傾繼續快步往玉湖方向走。

她覺得,君傾的手似乎更冷了。

走在後邊的小白,眼瞼微垂,不知在想些什麼。

又或是,想到了什麼。

日頭漸熱,然這溫暖的陽光,卻像終年照不到君傾身上似的。

他的身子總是冰冷的。

就恍如他天生就是一塊冰。

身子是冰,心也是冰,以致於不管他面對何人何事,都能面無表情。

但硃砂知,他的心,其實並非全然是冰。

若是,他就不會救她。

若是,他就不會在乎他那唯一的兒子阿離。

硃砂心中不由自嘲,人心向來難測難知,她又何必多加揣測別人的心,她連她自己的事情都揣測不明白。

玉湖還是那汪無風時美如翠玉的湖水,倒映著碧空白雲,倒映著湖邊山石樹木,恍如明鏡。

然往往愈是美麗的事物背後,總藏著世人所不知的陰暗醜惡。

就比如眼前的這翠玉般的湖,明明景美如何,卻不知這湖水深處藏了多少冤魂。

還是那片湖,還是那座曲橋,還是同樣的晴天,曲橋上還是放著一具**的

還是放著一具**的屍體,只不過再不會是素心,因為素心已隨風而走。

這是一具男屍,被湖水泡得全身發脹了的男屍,身上雖是**的,卻不再淌著水,顯然從湖裡打撈上來稍微有些時候。

曲橋上除了這一具泡脹了的男屍外,還站著八名侯府的護衛,圍在那具男屍的周圍。

沈天與沈奕還未到。

護衛們見著君傾,先是震驚,而後齊刷刷行禮道:“見過丞相大人!”

這幾名護衛,與其說他們是侯府的護衛,不如說是沈天的護衛更為準確,但凡沈天出府,這些護衛總會隨其左右護其安全,跟在沈天身邊久了,見過的人自然便多,尤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