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時,京師沉浸在一片狂歡與混亂交織的夜色之中。

俗話說,亂兵如亂匪。更何況這些投身賊寇的流民,本就帶著匪性,一旦沒了約束,便如脫韁野馬,匪性大發。

京師外城,已然一片狼藉。流民軍肆意妄為,他們破門而入,闖進民宅,強取豪奪。但凡遇到反抗,那些良知尚未完全泯滅、從賊時間不長且殺人較少的,還只是搶奪財物;而那些從賊已久、殺人如麻的,不僅拿走東西,還會殘忍地奪走性命。整個外城,徹底陷入了混亂的深淵。

前營的一群流民,來到一戶地主家。他們用木頭狠狠撞擊大門,“轟隆”一聲,門被撞開。為首的流民衝進去,手起刀落,一刀劈死了地主老爺。地主家的大小姐和丫鬟們,慘遭厄運,被流民們拖拽著往屋裡去。

與此同時,後營的十個流民也來到了這戶大宅子。他們剛進府門,就聽見裡面亂哄哄的,地上有屍體,瞬間明白已經被人捷足先登了。這十人趕忙衝進屋內。

到了屋內,只見前營的人正在撕扯地主家大小姐的衣服,那暴露的肌膚,讓後營的一行人看得直流口水。

前營的人見有其他流民進來,頓時火冒三丈,指著後營的人破口大罵:“給老子滾出去!老子們先到的,你們想要,去其他地方找去!”

“走?往哪走?你以為這裡是內城,富商巨賈雲集啊?”後營的人對視一眼,心中不甘,衝上去就把前營的流民推開,伸手便去搶地主女兒。

“你敢推老子?媽的,我們先到的,你們還敢來搶人!”前營的人漲紅了眼,掄起拳頭,朝著後營的流民就是一頓狠揍。

這一拳下去,後營一人被砸倒在地。其餘人見狀,己方有人倒地,前營的人還敢動手,一個個怒不可遏,拔出佩刀,舉刀就砍。

剎那間,鮮血四濺。屋內前營的七人,只有一個趁亂溜得快。

後營的人殺了人、見了血,更是兇相畢露,撲上去抱住大家閨秀,肆意撕扯。丫鬟和下人,也都淪為玩物。

逃走的那個人,跑到大街上,找到前營的人,將事情一五一十地講了一遍。不多時,前營便召集了大隊流民,氣勢洶洶地返回地主家。

剛到門口,就看見後營的人已經完事,一個個正提著褲子,臉上還帶著滿足的神情,好似還在回味剛才和大小姐的溫存。他們抬起頭一看,大隊流民已經到了門口,一個個嚇得臉色慘白,趕緊拔出佩刀。剛剛出力太多,身子發軟,握刀的手都還在微微發顫。

前營的領頭人,拔出腰刀,大喝一聲:“把這些敢殺我們前營的雜碎給剁了!”

夜色之下,不過轉瞬之間,後營的十人便倒地不起,血流一地。

見了血的流民,徹底失去管束,四處作亂。不少流民為了爭搶東西,大打出手,打急了便拔刀就砍。

後營十人被殺,不久就被路過的後營人發現了。他們到屋內一看,也有數人倒地,看衣服便知是前營的。

這些人趕忙回去召集人手。後營的流民大批雲集之後,領頭的拔出佩刀,大聲吼道:“兄弟們,前營的狗東西敢殺我們後營的人,跟老子走,找他們算賬去!”

兩營人馬,就這樣在外城大街相遇。外城,瞬間化為戰場。

而在嘉定伯府偏房內,氣氛同樣緊張壓抑。無論大兒子周佑安怎麼罵,二兒子周啟翰怎麼吵,周奎都始終只有那一句話:“老夫沒錢,老夫沒錢,打死老夫還是沒錢。”

一時間,兄弟二人也是沒了辦法。

劉宗敏這個打鐵出身的漢子,脾氣最為急躁。見這兩個廢物撬不開周奎的嘴,他惡狠狠地看向周家兩兄弟。

二人對上劉宗敏的眼神,嚇得“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連連磕頭,直呼:“大將軍饒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