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勳在押解輜重撤退途中,那狀態可謂是小心翼翼到了極點。他穩穩地騎在馬上,每一個動作都顯得極為謹慎,眼睛不停地掃視著四周,心裡更是像揣了只兔子般,七上八下,提心吊膽。他心裡清楚得很,明軍就像一群餓狼,隨時都有可能追上來,一旦被追上,自己這條小命可就徹底交代了。

夜色如墨,濃稠得彷彿化不開。護衛輜重的五百老營兵,為了在黑暗中辨明道路,僅僅點起了少量的火把。那微弱的火光在這無邊的夜色裡,就像風中殘燭,隨時都可能熄滅。杜勳騎在馬上,隨著隊伍緩緩前行。不經意間,他用餘光瞥了一眼那些推車的流民。

這一看,讓他心裡微微一緊。只見有些流民的臉色白得嚇人,就像被抽乾了血色一般。不過,起初杜勳倒也沒太在意,只當是夜晚的天氣太過寒冷,凍成這樣的。他裹了裹身上的披風,繼續催促著隊伍前行。

又向前走了一里路,靜謐的夜空中,突然傳來一些細微的聲音。杜勳豎起耳朵仔細一聽,好像是有流民在痛苦地呻吟。他心裡一驚,趕忙勒住韁繩,定睛一看,眼前的景象讓他頭皮發麻。前面部分推車的流民,竟然開始口吐白沫。

“這……這是怎麼回事?”杜勳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如紙,嘴唇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嘴裡下意識地嘀咕著:“鼠……鼠疫?” 他的腦海中剛閃過這個可怕的念頭,整個人就像被點燃了尾巴的貓,瞬間慌了神。

此刻,什麼輜重不輜重的,在他眼裡都已經不重要了。保命才是最重要的!他想都沒想,一馬鞭狠狠地抽在馬身上,扯著嗓子大喊:“快,快,快!”那聲音因為驚恐,都變得有些尖銳刺耳。

胯下的馬匹吃痛,嘶鳴一聲,撒開蹄子就向前狂奔。護衛的老營兵們,因為彼此靠得太近,一時間,整個官道兩側都亂成了一鍋粥。痛苦聲、哀嚎聲、求救聲,交織在一起,彷彿是一首人間煉獄的悲歌。

原來,順軍流民在外城的時候就已經感染了鼠疫。只是一直潛伏著,誰也沒想到,在這撤退的關鍵時刻,鼠疫突然爆發了。那些可憐的流民,在這場突如其來的災難中,紛紛倒下,喪失了生命。

李自成得知鼠疫爆發後,深知情況危急,不敢再有絲毫耽擱。繼續快速向西,率領順軍向西撤退,甚至連河北都顧不上了。河北那些剛剛投降的明朝官吏,看到李自成的大順軍突然又退了回來,而且連停都不停一下,就徑直穿過河北,一路向西奔去,一個個都感到十分詫異,完全摸不著頭腦。

另一邊,左良玉像一條緊追不捨的獵犬,追得太急了。李自成無奈之下,只能命白鳴鶴斷後,阻攔左良玉的追擊。於是,兩軍在靠近河北的地方,展開了一場激烈的激戰。

戰場上,喊殺聲震天,刀光劍影閃爍。左良玉在戰場上縱橫馳騁,彷彿一尊戰神。最終,他竟然親手斬首了順軍右營左果毅將軍白鳴鶴。這一戰績,讓左良玉心中的那口惡氣,總算是出了。

此次明軍追擊,戰果頗豐,斬首無數。而在追擊過程中,又以左良玉和馬祥麟斬首最多。左良玉看著麾下馬匹上,一串串掛著的順軍首級,心中滿是暢快。再瞧瞧手中那顆順軍裡有名有姓的賊首腦袋,更是笑得合不攏嘴,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子了。

明軍勤王軍在完成追擊任務後,陸續班師回京領賞。而在京師內城,一個訊息如同一顆重磅炸彈,迅速傳開——周奎被奪爵貶為庶民。

那些投降的官員們,聽到這個訊息後,一個個嚇得膽戰心驚。陳演得知此事時,只覺得眼前一黑,差點就暈了過去。他緩緩抬起頭,望向外面漆黑如墨的天空,嘴裡喃喃自語道:“他周奎有一個好女兒,能保他一命,雖然罷官奪職,貶為庶民,可好歹還活著。可我呢,卻沒有這樣的庇護啊。”說罷,他重重地嘆了口氣,臉上寫滿了絕望和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