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晨霧裹著桂花香漫進工作室時,蘇懷瑾正趴在博古架上逗弄月團。鸚鵡突然撲稜翅膀,把修復臺上的青銅爵震得嗡嗡作響。\"這祖宗該減肥了!\"小周舉著雞毛撣子追過來,羽毛掃過宋代瓷瓶時驚起一蓬金粉。

林曉端著茶盤轉過屏風,淺灰毛衣沾著新焙的龍井香:\"鄭叔說今年秋茶特別好,讓咱們...\"話沒說完就被蘇懷瑾打斷:\"去長白山吧!\"她晃著手機,螢幕上是鋪滿楓葉的登山道,\"王姐家的民宿打折,說是能看到十年一遇的紅葉海!\"

陳陽從庫房探出頭,髮梢掛著蜘蛛網:\"上個月剛修完那批漢代漆器,是該緩緩。\"他瞥見林曉腕間的銀鐲閃過微光,像秋陽躍過溪澗的碎金。

三天後的高鐵上,小周抱著零食袋睡得東倒西歪。蘇懷瑾往他臉上貼滿暈車貼,拍成九宮格發朋友圈。林曉靠窗翻著《長白山志》,書頁間夾著片青銅鱗片,在陽光下折射出雪山的輪廓。

\"保溫杯帶了?\"陳陽從登山包掏出暖貼,\"山腳比泉州低二十度。\"林曉接過時碰到他指尖,溫度計般的銀鐲突然顯示36.7c。月團在航空箱裡撲騰,啄得箱壁咚咚響。

民宿老闆娘舉著\"歡迎泉州考古隊\"的紙牌接站,羊絨圍巾上彆著鹿角胸針。木質閣樓飄著松香,推開窗就能望見雪山皚皚的尖頂。小周撲向榻榻米打滾,撞翻的藤編筐裡滾出幾顆松塔。

次日晨霧未散,登山靴踩碎霜花的脆響驚起早起的松鼠。蘇懷瑾舉著雲臺拍vlog,鏡頭掃過陳陽揹包上晃悠的虎符掛件。林曉的銀鐲忽然發燙,指標般指向某條岔路。眾人跟著她鑽進白樺林,腐殖土的氣息裹著不知名的漿果香。

\"看!\"小周突然剎住腳步。晨光穿透霧靄,將整片楓林染成熔金般的赤紅。山溪在石間跳躍,水花濺在蘇懷瑾鏡頭前,凝成細小的彩虹。月團在籠中歡快鳴叫,學舌道:\"美!美!\"

半山腰的溫泉旅館飄著硫磺味。林曉浸在乳白湯池裡,銀鐲上的甲骨文遇熱發亮。陳陽在隔壁池子遞來竹筒飯,蒸騰的熱氣模糊了他後頸淡青的編碼。\"像不像海底城的防腐液?\"蘇懷瑾突然冒出這句,被小周潑水打斷:\"過節呢說點吉利的!\"

暮色中的天池藍得發黑,殘雪在山脊勾勒銀邊。林曉摸出青銅鱗片對著夕陽,金屬表面忽然浮出雪山倒影。陳陽的虎符掛件微微發燙,望遠鏡裡掠過鹿群的剪影。月團安靜地蹲在揹包上,羽冠沾著雪松的清香。

下山路上遇到採蘑菇的鄂倫春老人,鹿皮袋裡裝滿榛子和松茸。小周用泉州魚丸換了兩把山核桃,蘇懷瑾跟人家學唱狩獵歌,跑調跑到長白山腳。林曉的登山杖戳到塊帶銘文的石碑,陳陽蹲下細看卻是民國時期的伐木告示。

最後一晚的星空篝火晚會上,老闆娘搬出窖藏的藍莓酒。月團偷喝杯底的果渣,醉醺醺地背起《靜夜思》。小周舉著烤鹿肉串當熒光棒,蘇懷瑾的手機裡存滿糊成光斑的星軌照片。林曉裹著陳陽的衝鋒衣,銀鐲上的溫度顯示不知何時停在了24c。

返程那日山間飄起初雪。高鐵穿過隧道時,月團忽然啄開航空箱,將銜著的松果放在林曉掌心。果鱗間嵌著粒青銅色種子,在暖風裡滲出《山海經》的片段。陳陽把虎符掛件貼近車窗,倒影中的長白山巔閃過星點藍光,像歸墟深處的量子餘暉。

回到工作室那晚,眾人擠在天井看沖洗出來的照片。登山杖戳到的石碑在鏡頭裡顯出模糊紋路,放大後竟是縮小版的青銅神樹圖騰。林曉把松果放進宋代青瓷罐,陳陽的虎符掛件突然涼下來,彷彿雪山寒意仍未散盡。

西街的晨霧依舊裹著面線糊香,鄭叔新添了山珍菌菇澆頭。月團在榕樹上蹦躂,尾羽沾著泉州灣的水汽。當秋陽爬上博古架時,那枚青銅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