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咖啡漬裡的星圖(第1/1頁)

晨光透過紗簾在林曉的睫毛上跳躍時，陳陽正用銀匙攪動著土耳其咖啡壺裡的泡沫。深褐色液體在黃銅壺口翻湧，散發出混著豆蔻香的焦苦氣息，這是他們上個月在香料市場淘來的葉門摩卡豆。

\"又在做你那套占卜？\"林曉裹著珊瑚絨睡袍湊過來，髮梢掃過陳陽手背時沾上了肉桂粉。她盯著旋轉的咖啡渣，突然抓住他的手腕：\"等等，這一圈漣漪...\"

陳陽的手僵在半空。泡沫形成的同心圓正在詭異地逆時針旋轉，細密的氣泡組成某種類似楔形文字的紋路。還沒等他們看清，門鈴聲突兀地撕裂了晨間的靜謐。

快遞員留下的檀木箱足有半人高，箱蓋上用硃砂繪著雙蛇纏繞的銜尾蛇圖騰。林曉的指尖剛觸到銅鎖，那鎖釦竟自動彈開，露出裡面泛著青綠銅鏽的金屬匣。

\"是你父親研究所的印章。\"陳陽用放大鏡照著匣角模糊的火漆印，突然被匣內折射的幽光晃了眼。十二面青銅碎片安靜地躺在天鵝絨襯布上，每片都蝕刻著不同星圖，裂縫處凝結著暗紅色物質，像是某種乾涸的樹脂。

林曉突然踉蹌著扶住餐桌，打翻的咖啡在亞麻桌布上泅開一片星雲狀的汙漬。她的瞳孔在晨光中呈現出奇異的琥珀色紋路：\"這些碎片...我小時候在父親書房見過相似的，他說這是遞迴的鑰匙。\"

陳陽正要追問，目光卻被汙漬吸引——咖啡漬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滲入木質紋理，在桌面形成與青銅碎片完全吻合的星圖紋路。窗外傳來烏鴉刺耳的啼叫，兩人同時轉頭，卻見陽臺晾曬的紗巾在無風狀態下突然繃直成詭異的直線。

\"喀拉\"一聲，青銅匣底層彈開暗格。褪色的皮質日記本里滑落一張泛黃照片：夕陽下的土黃色建築群鋪滿整座山丘，蜂窩狀的拱頂在暮色中宛如沉睡的獸群。照片背面用藍墨水寫著：\"1993.8.21攝於喀什高臺民居，虛數遞迴第三觀測點。\"

林曉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父親失蹤前一個月，說他發現了時空褶皺裡的青銅城。那天他書房的梳妝鏡...\"她的聲音戛然而止，陳陽順著她的視線望去，發現玄關處的穿衣鏡面正泛起水波般的漣漪。

當晚收拾行李時，陳陽在行李箱夾層發現了一張不屬於他們的車票。泛著金屬光澤的磁卡票上，喀什站的發車時間顯示著倒計時：71:59:47。當他舉起車票對著檯燈檢視時，票面突然浮現出血紅色的警告紋樣——正是木箱上的銜尾蛇圖騰。

浴室突然傳來玻璃碎裂的脆響。陳陽衝進去時，看見林曉呆立在霧氣繚繞的梳妝鏡前，鏡面上用凝結的水珠拼出一行粟特文。她緩緩轉頭，髮梢還在往下滴水：\"它說...我們該出發了。\"

月光透過百葉窗在地板上切割出明暗相間的條紋，陳陽注意到那些光斑正在緩慢移動，漸漸組成與青銅碎片相同的星座圖案。衣櫃深處的收納盒突然自動彈開，去年在潘家園淘到的和田玉璧泛著熒光，璧孔中滲出細沙，在柚木地板上勾勒出西域地圖的輪廓。

凌晨三點十七分，放在床頭充電的手機自動亮起。天氣預報介面變成深藍色背景，不斷閃現的喀什古城街景中，有個戴圓頂花帽的老者始終站在同一家饢坑店前，朝鏡頭舉起三根手指。

林曉突然坐起身，從枕頭下摸出那枚隨身攜帶的鎏金銀香囊。往常散發著沉香的鏤空球體此刻滾燙如火炭，透過葡萄纏枝紋的孔隙，能看見內部懸浮著一粒青銅質地的微型齒輪。

當第一縷晨光染紅窗欞時，打包好的行李箱上已經落滿烏鴉羽毛。陳陽拉開冰箱取牛奶，發現冷藏室結霜的玻璃內壁上，不知何時浮現出用冰晶刻畫的西域行軍圖——披青銅甲計程車兵佇列盡頭，赫然立著與照片中相同的高臺民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