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問你要紅酒還是白酒?”如真抿了一小口說:“這就好。”次英給了尚必宏他原先的半杯,為他加滿,又將乾酪遞給如真,她搖搖頭,次英這才坐下,喝了口酒。尚必宏說:“你應該坐火車來的,不至於累。”

“開慣了,不覺累。”如真說。他不會開車,不知開車的樂趣。兩個小時,獨行在快速公路上,開點輕音樂,開得很低,身子靠在軟背墊上,雙手輕撐方向盤,雙臂放鬆,心胸放開,任意馳騁。那種解放自在的樂,是她最不願放棄的。累?她還嫌時間太短哪!“我沒有到得太晚吧?”

“沒有。只怕尚教授肚子餓了。”次英說,“喝完了這杯酒就可以吃飯。”

“在家裡吃?”如真說,有點驚訝。每次來曼哈頓最大的願望是去一個好的中國餐館吃一頓。柏斯住家還可以,惟一的缺憾是沒有一個像樣的中國餐館。有時半夜醒來,想念小時候吃的家鄉菜,想得連口水都流出來。她喜歡來曼哈頓,原因之一還是為了這張嘴。

“你不知道,次英的烹飪中國人圈子裡是有名的。有特別的嘉賓時,她才自己下廚,是不是?”尚必宏在脆薄餅乾上加了一塊厚厚的布里乾酪,一面將它塞進嘴裡,一面對如真說,但眼睛是對著次英看的。

如真朝次英笑了笑,表示領情。心裡暗忖,老天實在太不公平了�趺窗閹�械暮麼Χ幾�慫�桓鋈?樣樣好,沒一樣不好。事事能,沒一事不能?!這樣一想,如真忍不住又對她仔細打量起來。容貌在,身段在,當年那股不可一世的氣焰也仍盤旋在眉宇之間,但在她看尚必宏時的一絲諂媚,以及看自己時的些許謹慎,卻是以前所沒有的。難道,她今天透過尚必宏,邀請她來敘舊,還有別的用意嗎?為她下廚?她們畢竟沒有這份交情。於是她連忙說:“那真太不敢當了。你可是個大忙人哪!”

“你還不知道,下廚做幾個菜給好朋友吃,是我放鬆緊張的神經的良藥,尚教授是知道的,”說著她站起來,“你們稍坐,我炒兩個菜,就可以吃飯了。”

她一走,如真放低了聲音說:“你電話裡也不肯多說,到底有什麼事找我?你大概不知道她的為人,她一向眼睛長在額角上,同我的交情不過泛泛。怎麼好端端的要你務必把我找來?”

廚房裡慼慼嚓嚓的炒菜聲,加上抽風機,尚必宏知道次英聽不到他們的聲音,所以用平常的聲音說:“唉,她這個人,毛病出在太好強,處處不讓人,處處得罪人。看樣子她在信義的位子有點問題了,來找我。”酒已經喝完了,他卻嘬著嘴,把最後一滴吸了,走到如真跟前,彎著腰,說:“找你來,是希望你看在老同學的面上,幫她一點忙。”

“我?”如真仰臉對著他,雙唇張開,形成一個問號。

尚必宏有個衝動,再彎一點腰,他就可以吻到她的嘴了。但他不敢造次,卻又怕自己控制不住,連忙後退一步,說:“她總要在各方面想辦法,萬一信義不再聘請她,她總要有個地方可去啊!”

“她在信義不是教得好好的嗎?去年聽說還鼓動了院長,和她一起帶了學生去北京和西安,聽說人民日報還報導了的。”

“是啊,是啊。她的毛病,不是欠缺辦事能力,而是在於難以與人相處。唉,信義的事,說來話長……”

次英出現在客廳門口:“請來入座吧,想必把你們都餓壞了。”

在交往之前(6)

一碗熱騰騰的牛尾湯在桌中央,圍繞著的有四個菜,暗紅油亮的蘇州排骨,雪白蔥綠的清蒸石斑魚,嫩黃的韭芽,像點點落紅似的番茄丁炒嫩白的蝦仁。色香味俱備,連如真都身不由己地喝了一聲:“譁,你真有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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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豈止一手!”尚必宏和了一句。

“坐,隨便坐。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