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都是在石桌旁談,大家也不在乎。

趙勳不由說道:“吳進士是貴客,還是入屋一敘吧。”

“何來的貴客,陳家小小姐、陳大人、厲大人,不都在此處與你商談嗎。”

趙勳神情微變:“你暗中監視我?!”

“趙公子誤會了。”

吳達通指了指右手邊的位置:“陳大人有一習慣,喜正陽。”

“什麼意思?”

“除了喜正陽外,陳大人監察使令牌掛在側後腰內側,鮮少示人,坐臥時壓於股下,凝重時又會身子前傾雙腿用力,久而久之難免留下坐痕,觀石凳邊緣處。”

趙勳定睛望去,可不是怎的,石凳邊緣處的確有一絲微小的痕跡,彷彿用什麼金屬摩擦過似的。

回憶一番,趙勳心中連呼臥槽。

陳遠山這個棒槌總是一驚一乍的,尤其是說話的時候,動不動就身體前傾,全身神經都快要繃緊了。

這個,趙勳知道,但他不知道陳遠山會將監察使令牌別在側後腰位置,更不知道這個位置也會導致他將令牌壓在半拉大腿和扒拉屁股下面。

吳達通又將目光看向地面:“每當陳大人身子前傾時,雙腳便會用力。”

趙勳震驚至極,果然,陳遠山常坐的石凳前方有一個小土包,高出地面一公分不到,明顯是用靴子蹬的。

“大學官,厲大人。”

吳達通指向另一側的位置,石桌邊緣。

“厲大人出身不俗,平日裡只戴一盤戒,以玉鑲金,談論政務時常以指敲書案,心思過重,又以指下壓。”

趙勳打量了過去,果然,石桌邊緣同樣有痕跡,要不是仔細辨認的話根本看不出來。

吳達通拈著手指,在石桌縫隙處夾起了一根肉眼難辨的黑色毛髮。

“大學官家中有一名為珏兒的黑貓,平日在府中常抱於懷中。”

趙勳心裡翻起了驚濤駭浪,這件事,連他都不知道。

凝望著吳達通,趙勳問道:“那陳玉嬌呢?”

“陳家小小姐。”

提到陳玉嬌,吳達通笑著搖了搖頭:“心思縝密八面玲瓏,可惜,非是男兒身。”

頓了頓,吳達通繼續說道:“你鮮少離開此處,卻又對城中各家府邸及官吏瞭如指掌,你總不會是神仙吧,既不是神仙,自是有人相告,大學官與李忠言井水不犯河水,陳大人又從不出入各家府邸,思來想去,也只有陳家小小姐了,你二人你又同出肅縣,加之你與陳大人私交極密,不難猜想。”

趙勳拱起手,一聲“佩服”,發自內心。

“趙公子。”吳達通坐直了身體:“知你不喜拐彎抹角,吳某今日前來,只問你一件事。”

“吳進士請說?”

“瓊南道,我為你殺三個人,如何。”

趙勳一頭霧水:“我為什麼要殺人?”

“今日不殺,明日也會殺,早晚會殺,想要飛黃騰達,豈能不殺人。”

吳達通再次露出了笑容:“三條人命,換趙公子與吳某深交,如何?”

趙勳滿面戒備之色:“吳進士是讀書人,張口閉口打打殺殺,不妥吧。”

“這世道渾濁的令我厭惡,厭惡到了骨子裡,虛與委蛇、阿諛奉承、勾心鬥角,難道趙公子就不厭煩嗎,難道趙公子就不厭惡嗎。”

吳達通的雙眼彷彿可以洞穿人心一般,幽幽的說道:“如方雲師那等酒囊飯袋缺智少謀之徒,只因身居高位令你日夜難安,與其鬥智,勞心,與其鬥勇,又是勞力,趙公子大好年華,豈能耗費到這等痴蠢之輩的身上,何不要吳某為你除掉他,交好吳某一人,吳某便可為你殺掉無數個令你勞心勞力的方雲師,這買賣,不划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