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隊浩浩蕩蕩的入城了。

厲滄均除了和在城外和馬巖與陳奉瑾二人說話時拉開了車窗,入城後再未拉開,直到衙署外方才推開車門緩緩走下。

後方跟著一大群人,城中但凡有點身份的,只要沒被打斷狗腿,都跑出來跟在後面,比之白錦樓低調入城時還要肅穆幾分。

眾星捧月一般的厲滄均下了馬車後,揹著手徑直走進了衙署,未入公堂,而是走向了後衙。

誰都可以跟在車隊後面,但是有資格進入縣衙的人就屈指可數了,隨行軍伍組成人牆,只有馬巖、陳奉瑾、陳玉嬌三人跟了進去,就連陳府管家李拜山都被攔在了外面。

三人快步跟上,到了後衙,還以為厲滄均是舟車勞頓想要歇息一番,誰知這傢伙竟然直接進入了牢獄之中。

三人心思各異,不過只有馬巖跟了下去,陳奉瑾與陳玉嬌沒進去。

下了地牢,兩名獄卒不認識人,認識官袍,連忙讓開身。

因郭尚文諸多罪證被曝光,牽連了不少人,光是官吏就關押了七個,等著州府告知朝廷好叫京中吏部派人提審。

“舉人郭晉安何在。”

下了地牢,厲滄均看向獄卒,獄卒連忙在前引路,一直走到了最裡側。

馬巖、陳奉瑾、陳玉嬌三人大感困惑,心裡和明鏡似的,大學官來肅縣是為了趙勳,這怎麼還找上郭晉安了。

厲滄均來到了牢房外,猛皺眉頭。

郭晉安就坐在角落,他也早就得知了郭尚文的死訊,整個人蓬頭垢面披頭散髮,雙目無神。

聽到了腳步聲,郭晉安緩緩抬起頭,見到厲滄均後臉上閃過一絲恍惚之色,緊接著連滾帶爬撲了過來,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大學官,您是大學官,學生郭晉安,學生是被冤枉的,是趙家害了學生,還害了學生叔父,還請大學官…”

“住口!”

厲滄均冷哼一聲,揹著手居高臨下:“本官問你,君子周而不比,小人比而不周,何意。”

跪在地上的郭晉安愣了一下。

厲滄均又問道:“昔我往矣,楊柳依依,今我來思,雨雪霏霏,出自何處?”

“這…這…”

厲滄均的眉頭深深皺了起來:“當年你入州府考取功名時,《豳風.七月》作解,你洋洋灑灑答了足有二百六十七字,再將這二百餘字述於本官。”

郭晉安如遭雷擊,臉上滿是掩飾不住的驚慌。

“果然。”

厲滄均眼眶暴跳,猛然扭頭看向馬巖:“今日本官就奪了他的功名,一應罪行,以白身懲之,不可輕饒!”

馬巖一頭霧水,這唱的又是哪一處,不是來搞趙勳的嗎?

郭晉安扯著嗓子喊叫:“大學官,大學官,學生…”

“鼠輩!”

留下“鼠輩”二字,厲滄均轉身就走,臉上滿是厭惡的神情。

馬巖跟在後面,不由問道:“大人,這是何意?”

“本官聽聞白知州趕至肅縣時,不分青紅皂白便將這鼠輩關押起來,那時心中困惑,白知州此舉雖說與法理不合,可定是有其深意,思來想去便查閱了郭晉安考錄,翻閱過後果然瞧出了貓膩,兩張考錄書卷筆跡差別極大。”

馬巖脫口道:“尋了旁人代其科考?!”

“不錯。”

“郭晉安好大的膽子。”馬巖眼眶暴跳:“陛下登基後最是厭惡此事,小小肅縣,不過縣令之侄,敢如前朝那般弄虛作假,定要嚴懲。”

厲滄均頭都不回,淡淡的說道:“此事由本官管轄,不勞馬將軍費心了。”

馬巖撇了撇嘴,裝什麼孫子。

二人出了地牢,厲滄均突然見到了陳奉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