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裡——崑崙山傾,瑤池水竭。

是什麼樣的力量竟可以顛倒天地萬物?

沒有一個人能忘記花千骨那張恐怖到了極點,滿是血淚的臉,同時發出的絕望大笑和嘶啞悲嚎。

人要怎樣痛到極點,才會變成那個樣子?

古有云,

神哭,天地同悲,日月同泣。

嗚咽不止,天下分崩。

那一戰,人間下了整整三個月的血雨,沒有停息。

一直到最後,白子畫不顧重傷,終於闖破了花千骨的結界,將淚流不止的她顫抖的抱在了懷裡。

“小骨!他們已經死了!”

花千骨愣愣的看著白子畫,總算安靜了下來,卻推離他的懷抱跪倒在地,身子蜷縮成小小的一團。

那一刻,兩個人都心死如灰。

白子畫從懷中取出一個淨白的瓷瓶,花千骨默然無語,化做一道輕煙,飛入了瓶裡。

東方死前最後對她說的。

不要死——

糖寶有落十一照顧,輕水有軒轅朗,如今,再沒有她放心不下的事了。是死是活,又有什麼關係。

白子畫將瓶放入懷中,目光再不復往日的淡然清明。他終歸還是,親手收了她。

周圍再沒有瑤池美景,過去的繁華美景都成空,如今只留下殘垣斷壁。

“師弟!這一切禍事你都看見了,花千骨不能不殺!難道你還要再心軟一次麼?”

白子畫冷冷的看著他,目光裡分明沒有一絲情緒,摩嚴卻不由心虛。都這個時候了,不該做的也都做了,難道他還要來跟他算賬不成?

“是誰潑了她絕情池水?”淡淡一句話,卻分明是在問罪。嚇得正得意至極的霓漫天差點沒跪下地去。

“我問,是誰?”白子畫環視長留弟子一週,每個人彷彿都在他的目光下無所遁形。

霓漫天心知他或許已經算出,自己又怎麼隱瞞得過。心頭一陣恐慌,跪倒在地。

“那夜沒有我的允許,你去見她還毀了她的臉?”白子畫的聲音依舊平淡如常,周圍所有人卻都打了一個冷戰。

霓漫天渾身顫抖起來,尊上不會事到如今還想著幫花千骨報仇吧?不會的!不會的!世尊和爹爹都在這裡,他就算真的遷怒於自己,也不會真拿自己怎麼樣。

摩嚴見此怒道:“絕情池水是我下命潑的,若不是她自己心裡有鬼,又怎會變成那個德性?”

白子畫卻不看他,只是一步步逼近霓漫天,霓千丈慌亂的擋在女兒面前。

“只要她是我長留門下弟子一天,就要遵守我派門規。”

白子畫眼都未眨,手起劍落,霓漫天左手已被他斬了下來。

“你還犯了多少過,我不說你自己心裡清楚,小懲大誡,再罰你在靜室面壁七年,不得踏出一步。”

霓千丈站在原地一動不動,氣得渾身顫抖,他甚至連白子畫怎麼拔劍的都沒看清楚。

霓漫天只看見自己的胳膊掉了下來,甚至沒有感受到疼痛。片刻之後驚叫一聲,已然暈了過去。

眾人都紛紛退了幾步,一個個瞠目結舌,白子畫瘋了,連白子畫也瘋了……

摩嚴怒目瞪視著他,神情舉止什麼都沒變,卻又彷彿什麼都不同了。

“你要發洩,儘可以衝我來!你明知道一切都是我在幕後指使的!”

白子畫猛的掉頭,對摩嚴舉起了劍,卻在下一刻手一鬆,橫霜劍掉在了地上。摩嚴渾身一震,看著白子畫冰冷的眼。

或許他是想,只是他不能罷了。

潔白的宮羽飛出,在空中盤旋半圈然後飄落下地。

“這掌門,還是留給你做吧。”聲音悽苦中又隱含幾許自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