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行行,期間之辛苦勞累那也不用說了,可包括回紇俘虜在內竟然沒有一個人逃跑脫隊,這固然是因為唐軍的組織管理夠嚴,更因為在這樣可怕的環境下獨自脫逃,生存下來的可能性還會大大低於隨軍行走。

黑頭烏護的老弱和藏碑谷唐民中的傷病者,有好一些便挨不住這段旅程病逝,唐軍將他們沿途埋葬,輕唱輓歌後灑淚而別。

縱然是有郭師庸這個一流向導帶路,唐軍也足足花了十來天才穿過了碎葉雪山,這段路程走下來比與回紇廝殺還累,但終於再次望見碎葉河了。只走了這麼一段路程,哪怕行軍已經小心又小心,卻還是有許多羊、馬都摔死在途中。但狼牙營將士的成長,卻達到了同樣時間的軍訓無法達到的效果。

就是張邁,也發現自己比還在昭山時有所不同了。

這是大自然對人的磨練!面對天險的考驗,心志與力量一旦跟不上就得墮入地獄!

而征服過群山之後,大自然便彷彿已在所有挑戰過她的人身體內留下了大山的力量與意志!那不是任何操練所能替代的!

見到碎葉河後,向西北再走數日,才遇上了驍騎營。

安守敬接應上了他們後說道:“你們這次怎麼去了那麼久?我原以為你們約十日便可回來呢,不想一去就一個多月。你們走了之後,本來向這邊逼近的薩圖克也轉頭了,至今也沒再出現。”

張邁道:“他現在多半快到夷播海了吧。”想起這些回紇的大將被自己牽著鼻子東走西顧,忍不住哈哈大笑。

安守敬見張邁這次帶回了這麼多人,心中也感詫異,郭洛言簡意賅將此次東行的前因後果說與他知,安守敬聽說唐軍在夷播海又打了個大勝仗,大喜道:“太好了!”

狼牙、鷹揚、豹韜、驍騎、後勤五營與黑頭烏護合併作一處,繼續沿著碎葉河繼續向西北行軍,他們在大山那邊時時擔心回紇追來,這時卻故意不掩蓋行蹤,直到新碎葉城舊址,安守敬早已佈置了許多通往西北、正北、東北的迷局,好叫回紇人追到這裡也不知道唐軍真正的去向。

鷹揚營偵騎確定後面無回紇追到後,張邁便下令渡河。

“渡河?河的那邊,不是一座沙漠麼?”合舍裡有些驚訝地詢問道。

“是沙漠啊。”張邁笑道:“不過我們在裡頭有個窩,咱們先去那裡躲一躲,等回紇人在這碎葉河北岸苦苦搜尋也找不到我們,無奈退走之後,咱們再殺回來。哈哈,哈哈,那時候阿爾斯蘭和那個什麼博格拉汗一定會大叫:‘不是說在碎葉河北掘地三尺也找不到他們嗎?怎麼又忽然冒出來了?難道他們之前都躲到地裡去,現在有從地裡鑽出來嗎?’哈哈,哈哈,我真想看看這些回紇大汗、副汗的臉色呢。”

張邁的這些主張要是兩個月前說,只怕沒幾個肯就這樣跟隨他的,但經歷了這麼多事情後,不但唐軍上下對他充滿了信心,就是北沼烏護全族也都信服。

“不過,咱們就這樣在碎葉河兩岸跑來跑去?”合舍裡問。

“放心吧老族長,”張邁信口道:“我還有另外的計劃,你安心跟著我走就是。”

合舍裡想起唐軍這段時間來那鬼神莫測、恍若幽靈的行動,便不再問了,點頭道:“好,我就不多問了,反正跟著特使走總沒錯。”

就在大軍渡過了碎葉河後,安守敬正率人毀滅蹤跡,忽聽有人以胡語歌唱了起來,歌聲充滿了哀傷和無奈,那卻是一首匈奴名曲:“亡我祁連山,使我六畜不蕃息;亡我焉支山,使我婦女無顏色……”

張邁這段日子勤學諸般胡語,雖然講起來突厥話來還不流利,但這首歌卻曾聽一個歸降者唱過,因此知道歌意,那是匈奴被漢武帝的大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