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錢,運營蕃息起來,那就得有一整班的人馬。當時大都護軍帳會議經過討論,自是決定讓最擅長此道的鄭家去負責這件事情,帶著一幫人馬去做生意。那時我們內部是管這批人馬叫貨殖府。”

張邁點了點頭,心想:“那相當於是唐軍成立了一個公司,把軍資拿出來讓鄭家透過商業手段運作賺錢了,虧他們想得到這個辦法,唐軍殘部能夠步步西行,支援至今,裡頭果然有能人在。”

只聽郭師道繼續說:“當年調到鄭家麾下的人手,多是軍中的聰明智巧之輩,人性原難兩全,其人既聰明有餘,難免……難免質樸不足。”

郭師道為人倒也厚道,雖然鄭家一派人馬在當年的事情上顯然是站在郭、楊的對立面,但他用詞也十分克制,儘量不用貶義詞,張邁卻聽得出弦外之音,心想:“你既這麼說,那當年鄭家手下那幫人多半就是比較自私貪婪的了。”

但商人要是不貪婪,又怎麼可能做得好生意?

“我們三家遷徙到這怛羅斯一帶時,這裡政局頗為混亂,歸屬不定,這對我們這樣的流浪軍來說卻是好事,怛羅斯河流域東南是俱蘭山脈,西南是大宛山脈,正東、北面都是沙漠,地理上有險阻可依,加上當時的軍政局勢頗有渾水摸魚之便,所以我唐軍便決定在這裡紮下根來,準備伺機奪取這個區域。兵馬未動,糧草先行,就在我軍迫切需要錢糧的時候,當時的鄭家家主鄭賜公對貨殖部進行了改制。結果這一改……”

“出亂子了?”張邁心想這必是問題關鍵了。

哪知郭師道卻道:“不,是取得了很大的成功。不數月之間,軍資本利便連翻了數倍!我們本來打算以五年時間積聚財力物力,結果不出兩年,貨殖府所獲利潤便已經超過我們五年的預期。”

張邁不由得驚歎一聲,這個結果卻是大大出乎他意料之外了,忍不住問:“這麼說那位鄭家家主卻是一個了不起的商業奇才了,他究竟是怎麼改的?”

鄭家的那位先人鄭賜對貨殖府所做的改革涉及面相當大,中間有相當繁瑣而精密的細節,取其大者而言,最關鍵的兩點,一是作手段上的改革,一是作體制上的改革。

郭師道道:“手段上的改革,是用上了軍事的手段,以兵法經商,用間諜刺探情報,用造謠抬高或壓低物價,打擊對手,在一些特殊的生意上,又在唐軍武力的掩護下穿越普通商人無法穿越的險要地段,讓貨物更早到達目的地,甚至發動偷襲,比如盜取大宛人的汗血寶馬作種,以此取利。”

這樣的經商手段有個前提就是必須背靠一個訓練有素的武力集團,普通商人無此條件自然沒法與之相爭。經商之道,只要價格上差之毫釐便有價格優勢,貨物運輸迅疾便有物流優勢,若再加上價格控制等因素疊加在一起產生加成作用,其所產生的利潤那就不是加法的加成,而是乘法的加成了。

“至於體制上的改革,又分兩次,第一次是因應手段上的需要,將所部分為十五個團(張邁聽到這裡時心想這分明是把貨殖府這個母公司分為十五個子公司嘛),其中六個團為總策團,分別負責刺探、策謀、揚傳、交涉、後勤與總計,所謂揚傳,其實包括造謠,所為交涉,其實包括收買賄賂,若單就商道而言,這樣做實在不甚光明正大,但當時我們想這是為了籌集軍資,也就兵不厭詐了。除了這六個團以外,其餘九個則分別在各地開鋪,或者組成了商隊行商。十五個團各有所司,但行動時又由鄭家加以統籌安排。那段時間我們這支流浪軍,都是靠著這貨殖府才維持了下來。”

張邁聽到這裡對那位鄭賜已經欽佩不已,心想這人簡直是個管理奇才加上營銷奇才,直是將兵法與政治的手段都用到商業上來了。

“有這樣的手段又有這樣的架構,在這個時代而言,他在商場上怕是罕有敵手了。”張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