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芳看著兩個都穿著睡衣居家服的男人,突然意識到自己的驚訝顯得有些不恰當,她捂著嘴輕咳一聲,捏著自己的手包走進屋裡坐下。

「付二太太那麼晚來,應該是考慮了很久想清楚了?」丘延平問道。

鍾芳會那麼晚來,一來是考慮了很久,二來,也是特意等到付壹博睡熟了才找來,她清楚自己丈夫對這兩人的態度,要是讓付壹博知道她要來向這兩人尋求幫助,一定是不允許的。

「你知道我丈夫身上發生了什麼?」鍾芳看向丘延平,她微微抿嘴,有些急迫地說道,「自打幾個月前開始,他……就有些不太對勁,身體每況愈下,找了醫生看也尋不到緣由。你知道他生了什麼病?你能治好他麼?」

「我當然知道你的丈夫身上發生了什麼,但是我需要你的配合。」丘延平微微一笑,「你丈夫身上出現的問題,其實他自己最清楚,只不過他不想得救,尋常人也就幫不了他。」

鍾芳眼裡閃過一絲光,她準確地抓到了丘延平話裡的弦外之音,「尋常人……可您幫得了他是嗎?」她很快就改了對丘延平的稱謂,讓丘延平笑意更深了幾分。

按理說,一般人不會那麼輕而易舉地信一個陌生人,但是鍾芳已經問遍了幾乎所有的高階醫師,沒有人能給出一個她滿意的答案,她已經沒有選擇的餘地了,所謂急病亂投醫,丘延平名聲在外,即便名聲不好,但是能力卻是有目共睹的,也許丘延平真的有什麼辦法能夠救她的丈夫,何況今天白天……丘延平那番話著實讓她心裡動搖了,她沒有錯過自己丈夫那一瞬間極其錯愕的眼神。

「不然我也不會留下我的聯絡方式了,不是麼?」丘延平反問了一句。

鍾芳因為丘延平的這句話慢慢穩下心神,雖然丘延平年輕得不像一個多可靠的人,但是出奇的,年齡上給人的錯覺並不能對他造成什麼影響,也許是丘延平始終是那副遊刃有餘又志得意滿的模樣太能讓人放下戒心,鍾芳深深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吐出,依照丘延平的要求,把這段時間她覺得付壹博有任何異常的情況全盤說了出來。

鍾芳所說的,基本都與付壹博養小鬼的情況可以吻合,但是卻不是丘延平想要的,他想知道的是付暘升頭頸上掛的七彩玲瓏繩到底哪來的。

「那根繩子……是很早以前壹博從外頭帶回來的,說是能佑平安。那段時間阿升的情況一直很不好,病危通知也下了十幾回,我們都以為他要撐不過去了……」鍾芳說道,她想到那段提心弔膽的日子就忍不住掉眼淚,她吸了吸鼻子繼續說道,「但是自從戴上了那根繩子,阿升的情況就好轉穩定下來了,儘管依舊醒不過來,但是至少他還活著,活著就好……」

丘延平有些憐憫地看著那個女人,活著?心臟在跳動,呼吸在繼續,就算活著?付暘升的魂魄正是因為他們,才久久得不到安息。

他看著鍾芳慢慢平息下來情緒,突然開口,「你想再看看付暘升嗎?」

鍾芳一愣,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她突然覺得身上有些發涼,雞皮疙瘩爬上了她的手臂,她聲音裡帶著一絲顫抖,說道,「阿升他……不就在醫院裡好好躺著麼?丘先生這話,是什麼意思?」

她不期然想起丘延平白日裡的話——你們管這叫活得好好的?

丘延平時刻注意著鍾芳的反應,他見鍾芳似乎意識到了什麼,微微一笑,「看來付二太太心裡已經有了答案。」

他頓了頓,說道,「我只問一次,付二太太,你想不想再見一面你的兒子?真正的付暘升?」

沒有哪個母親能夠抗拒這個誘惑,鍾芳默默流著淚點了點頭。丘延平不著痕跡地鬆了口氣,他說道,「後天凌晨三點,病房見。付二老爺要是感興趣,一起來也無妨。」

丘延平說完,又等著鍾芳在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