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材與藥方的問題得到解決後,經過連日來的努力,趙康與方修然調集的人手也在縣內嚴密巡查,毒素的傳播已被有效遏制。街道不再瀰漫著慌亂與驚恐,百姓的神色逐漸安定。

杜懷山與林初瑤每日奔波於診治百姓之間,幾乎廢寢忘食。杜懷山看似專心診脈,可不時瞥向林初瑤的目光,總帶著幾分難以言說的複雜情緒,彷彿有什麼話卡在喉嚨裡,卻始終說不出口。

林初瑤察覺到了,但忙於醫治,她並未多想。

這日,夜已深,忙碌了一整天的林初瑤揉了揉發酸的肩膀,正欲回房歇息,耳後忽然傳來一道沙啞而遲疑的聲音。

“初瑤。”

林初瑤停下腳步,微微側身,見杜懷山站在廊下,身影瘦削,神色凝重。

她疑惑地看著他,輕聲道:“杜先生,您有什麼事?”

杜懷山沉默了片刻,低沉的嗓音透著幾分壓抑與遲疑:“你……從玄藥谷出來後,過得好嗎?”

林初瑤怔了一下,心中猛地一緊。林府那些冷漠與刻薄的畫面,父母的算計與祖母的冷眼,瞬間浮現在她腦海中。那種來自家人的冷酷,比玄藥谷的毒藥和鞭打更讓她痛徹心扉。

她的眼神瞬間暗淡了幾分,淡淡地回道:“還好。”

短短兩字,卻透著一股寒意和疏離。

杜懷山心中猛地一沉,他讀懂了林初瑤話語背後那份冷淡與壓抑。她避而不談的態度,反而讓他心生愧疚和懊悔。他下意識地上前一步,語氣急切卻帶著遲疑:“是家裡的人……對你不好嗎?”

這句話一出口,他便心頭一顫,彷彿一塊巨石壓得他喘不過氣。

他怎麼會問出這樣的話?如果林家待她如珠如寶,她怎會被毀容送入玄藥谷?他怎會與她在那地獄般的地方相遇?

杜懷山的眼神逐漸暗了下去,眼底湧上一層深深的痛苦和悔意。他低下頭,嗓音沙啞得幾乎聽不見:“初瑤……這些年,你受苦了。”

林初瑤怔住了。

這句話像是一柄鈍刀,緩緩切開了她內心那層薄薄的防備。她怔怔地看著杜懷山,心裡生出一絲複雜的情緒。

在玄藥谷的五年,杜懷山雖對她嚴厲,但也暗中教她醫術、煉藥,讓她在地獄般的折磨中艱難活下去。他從未如此低聲下氣地對她說話,如今他眼中竟帶著幾分卑微的歉意。

“杜先生……”林初瑤低聲開口,話到嘴邊卻不知該如何說出口。

杜懷山的喉嚨微微哽咽,聲音艱澀而顫抖:“你……恨我嗎?”

林初瑤微微一怔,眉頭輕蹙:“杜先生,為何會這樣問?”

杜懷山的唇微微顫抖,他想告訴她真相,卻又遲疑。那沉甸甸的愧疚和恐懼壓得他喘不過氣來。萬一他說出口,換來的不是諒解,而是徹底的怨恨和疏離,他又該如何承受?

他只是低下頭,顫聲道:“沒什麼……只是忽然想到,你受了那麼多苦……而我一直都不知道……”

林初瑤看著他,心裡升起幾分疑惑和複雜。

她緩緩開口,聲音微冷卻剋制:“杜先生,這些事……已經過去了。”

杜懷山張了張口,終究沒有再說什麼,只是低聲道:“早點休息吧,明日還有許多事要做。”

林初瑤點點頭,轉身離去。

可當她背對杜懷山時,眉頭卻緊緊皺起。

她總覺得,杜懷山的眼神裡藏著太多她看不懂的情緒,似乎有千言萬語,卻無法說出口。那種沉甸甸的壓抑感,像一層厚重的迷霧,籠罩在兩人之間。

夜已深,月光如水般灑在院落中,客棧內一片寂靜。林初瑤推開房門,柔和的燈光映入眼簾。

沈凌風正安靜地坐在輪椅上,身披外袍,目光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