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內,空氣寂靜得彷彿能聽到針落地的聲音。窗外,一抹冷光從簾縫中洩入,將林初瑤蒼白的臉映得更加清冷。她斜靠在床頭,眉眼間透著一絲疲憊,卻不失一貫的堅韌。

沈凌風站在一旁,猶豫著要不要開口。他原本以為林家的冷漠與無恥已足夠令人憤怒,可聽到清風堂的那些大夫斷然拒絕接診林逸澤後,他心中竟生出幾分解氣。但轉頭看到林初瑤的模樣,解氣之餘卻只剩下複雜的心情。

沈凌風沉聲開口:“林家的人已經走了。清風堂的其他大夫也無人願意再出手……你可以放心了。”

林初瑤手指在錦被邊緣輕輕拂過,那是她過去習慣性的動作,彷彿能從細密的針腳中找到一點安慰。

她沒抬頭,只是低聲說道:“他們走了就好……愧疚和自責這種東西,從來都不是他們的本性。”

沈凌風皺眉,心中隱隱刺痛:“初瑤,你……”

林初瑤打斷了他,眼神微垂,語氣裡透著一絲倦意:“殿下,五年前的事情教會了我一件事:永遠不要對人抱有過高的期待。希望越大,失望越深……但如果不是殿下的幾次搭救,我恐怕早就命喪黃泉!”

沈凌風愣住了,她的話讓他莫名心酸。他抬頭看著她那瘦削的臉龐,輕聲說道:“初瑤,你是我的未婚妻,不必如此客氣。無論什麼事,我都會替你分擔。你需要幫忙,只管說。”

林初瑤聞言,抬眼看向他,目光中浮現出一絲感激,又透著幾分難言的掙扎:“殿下,我本不想再麻煩您……可有件事,我自己恐怕做不到。”

沈凌風定定地看著她:“你說,我來做。”

林初瑤語氣一頓,目光中浮現出些許掙扎與疲憊:“殿下,五年前您應該知道我被送去玄藥谷……如果不是親身經歷,我恐怕永遠不會相信,那樣一個打著‘懸壺濟世’名號的地方,竟然會是人間煉獄。”

沈凌風皺眉,心中一沉。他隱約聽過玄藥谷的傳聞,但從未聽林初瑤親口提及過。他猶豫片刻,開口問道:“初瑤,玄藥谷……究竟是怎樣的地方?”

林初瑤抬眼看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殿下,世人只知道它救人,卻不知它救一個人要付出多少條人命。”

沈凌風眉頭一皺:“什麼意思?”

林初瑤語氣冷冽,帶著深深的恨意:“玄藥谷表面上是製藥救人,可背地裡卻是一個徹頭徹尾的人間煉獄。每一種藥的誕生,都是用活人做實驗得來的。”

“他們需要無數次失敗,才能找到成功的配方,而那些所謂的‘實驗品’,根本算不上人命——至少在他們眼裡不是。”

她頓了頓,繼續道:“那些被送去的人,有的是窮苦百姓的孩子,家人為了補貼家用,忍痛送進谷裡;有的是朝廷罪犯,被罰去服苦役;甚至還有些是被脅迫或擄走的。”

“表面上,他們承諾可以用贖金贖回,但實際上,大部分人根本等不到那一天。”

沈凌風的臉色變得愈發難看,聲音低沉:“朝廷既然默許它的存在,難道沒人知道這些?”

林初瑤搖了搖頭,冷笑道:“朝廷當然知道。玄藥谷每年都會向宮中進獻珍貴藥材和秘方,平陽公主、貴妃娘娘,甚至太醫院的許多秘藥,都來自玄藥谷。只要他們還能源源不斷地製藥,就沒人會在意那些慘死的藥奴。”

“連殿下你,在此之前,都沒有質疑過玄藥谷真的該存在吧”

沈凌風沉默了片刻,他確實沒有質疑過這一點,低聲問:“你當初……在那裡經歷了什麼?”

林初瑤低頭看著袖口的暗紋,手指緩緩摩挲著那些細緻的針腳,彷彿藉此平復心中的波瀾。

良久,她才開口,聲音低得像是一陣輕風:“五年裡,我每天都在想,今天會不會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