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樣年華的少年才是這副畫面上,最令人心動的幾筆。

一個個都衣服溼透,臉上也分不清楚是汗水,還是雨水,奔跑間,常帶起一連串的水珠,被陽光一映,光影變化間,竟有七彩的光芒。再配上緊緻有型的肌肉,明亮純淨的眼睛,高大矯健的身姿,充滿力量的追逐和對抗,我第一次體會到“陽剛之美”四字的含義,眼前的男子們真正個個都是龍軀虎步。

怕破壞眼前的畫面,所以不敢舉步,只能立在樹下靜看。彼時,並沒覺得自己的眼光會更多落在宋翊身上,在我眼中,他們每一個人都是運動的美、陽光的美,青春的美。

遠處一個人一瘸一拐地跑來,操場上的人都停下來,有人罵來人,“你丫看看錶,現在幾點了?”還有人關心地問:“你怎麼了?這麼打蔫?”

來人坐到操場邊說:“我今天打不了了,你們接著打!”

大家聚在他身邊,又罵又問,“大朱,你丫有屁就放!”“大朱,你的腿究竟怎麼了?臉上的傷哪裡來的?”

在眾人的詢問下,終於弄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原來大朱的女朋友被一個小混混追求,小混混警告過他好幾次,他都沒理會。今天小混混終於動用暴力,四個人把他堵在學校附近的衚衕裡給砸了一頓。

大家聽完,也沒什麼好辦法,只能勸他以後小心一點,大朱抱著頭不吭聲。沒想到性格最溫和的宋翊卻是猛地將手中的籃球砸到了地上,籃球彈得老高,遠遠地飛出去。

“欺人太甚!我們走!這個場子今天非找回來不可!”

大朱抱著頭,木然地說:“他們手裡有刀。”

宋翊一挑眉毛,不屑地冷哼,“大不了刀口舔血!”

大家呆呆地看著他,宋翊冷著臉,一個個看過去:“有什麼好怕的,我們人多還是他們人多?平常喝酒的時候,說的什麼為哥們兩肋插刀都不算數了?還有你,大朱,連自己的女人都護不了,你還混個什麼?有抱著腦袋哭的力氣,還不敢豁出去幹一架?”

都是熱血少年,被宋翊的話一激,大家都急了,七嘴八舌地嚷:“誰怕了?”

大朱跳起來,“我們走!”

大朱帶頭領路,一群人如衝向前線的戰士,慷慨激昂地向學校外湧去。

白樺林裡的我,彎身撿起了滾到我腳邊的籃球,卻失落了一顆少女的心。也許每個女孩子都向往著一個英雄,都渴望著有一雙保護自己的臂彎,都希冀著有一個男子能衝冠一怒、拔劍為紅顏。宋翊那一刻的樣子,讓我感受到了大丈夫的情懷,他在我眼中,不再只是一個品學兼優的男孩子,而是一個有擔當、有所為有所不為的大丈夫。

我捧著籃球,佇立在白樺林中,天地之間如此安靜,如停止了轉動,只有我的心,跳得那麼急,我已經隱隱明白,從今日起,我的世界不會再和以前一樣,有隱秘的欣喜和酸楚。

他們返來時,不少人掛了彩,可個個都神情興奮,搭著彼此的肩膀,高唱著嘹亮的軍歌,歌聲響徹操場。他們就如一群得勝歸來的戰士,宋翊被他們簇擁在最中間,他的一個眼睛烏青,半邊臉紅腫,嘴唇邊有血痕,形象實在不算好,但是卻成了我記憶中他最英俊的一瞬間。

他們一邊四處亂尋著球,一邊高聲笑嚷,討論著剛才誰比較英雄,誰比較狗熊,誰平時最耍酷,剛才卻最孬種,最後一致同意宋翊是“不會叫的狗才最會咬人”。

我走到宋翊身邊,對彎著身子在草叢裡找球的他說:“這是你們的籃球嗎?”

他抬起頭,“是呀!多謝,多謝!”

他抬頭的瞬間,太陽恰從烏雲中徹底掙脫,光線驀地明亮,他的笑容卻比陽光更燦爛。

我把球默默地遞給他,他拿著球問:“你在這裡讀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