鷹以前,就像是權世衡捏在手心裡的一隻小鳥兒,翅膀還太柔弱,還飛不起來,卻不得不在狂風暴雨裡,用不太堅硬的嘴拼命從他手裡啄出了一條血路來,直到能夠真正地飛翔。

放下資料,將手上的菸頭摁滅,權少皇手指撐在太陽穴上,目光情緒難明。

“這麼說來,只需要再一年。”

嚴戰唇角掛著笑,目光裡卻溢滿了不易察覺的恨意來。

“我媽她……不會白死。”

從他帶著濃重恨意的眸底,權少皇很容易就捕捉到了一抹熟悉的氣息。那是一種只有鮮血與仇恨才能讓人沾染上的情緒。澎湃,洶湧,比世界上任何一種感情都有震撼人心的能力。如椎心泣血的釘子,一旦釘在了大腦裡,從此每一個行為都充滿了復仇的本能。

其實,仇恨才是他與嚴戰能夠聯手的真正原因。

畢竟,他們從來不是朋友。

唯一的共同點,就是有一個共同的仇人。

權少皇靜靜地看向嚴戰,俊臉上老神在在,辯不出半點兒情緒來。

“你到錦山墅,雖然是奉命,回去可準備怎麼說了?”

權世衡那個人,對人的懷疑幾乎到了變態的地步。

不管是誰,他都不會輕易相信。

嚴戰抬頭,目光涼涼地睨向他,自然明白他話裡的意思指的是什麼。不急不徐地笑了笑,他緩緩站起身來,繞過他的大班椅,手指落在了他背後一個造型精美的宋代經瓶來,眸底掠過一抹複雜。

“這玩意兒,好像不錯!”

“喂,那可是寶貝——”

權少皇面色沉下,話音還沒有落下,只見嚴戰抬手將那個三尺來長的宋代經瓶掂了掂,突然勾唇一笑,接著往上一拋,捏緊的拳頭狠狠衝這它砸了過去。

‘嘭’!

一道刺耳的聲音裡,完全被他擊碎的瓷器四分五裂地落回了地上,那貴重的經瓶頓時成了一地的瓷片兒屍體。而嚴戰身上,袖口到手背的部分,鮮血汩汩流下……

權少皇冷峻的目光,鷹隼般落到他身上。

“操,你對自己,還真夠狠的!”

噤聲兒了兩秒,嚴戰清冷的臉上,眉頭微微挑起。

“我要不這麼做,又怎麼成全你權四爺殘暴狠毒的名聲?”

自嘲地揚了揚唇,權少皇黑眸掠過一抹流光,沉了嗓子,“你到是狡猾,會做挑了紅臉兒來唱。一會兒在我女人那裡,我又得花不少的功夫解釋啊!”

嚴戰甩了甩手上的鮮血,雙眸清冷,薄唇抿成了一條直線,話說得不客氣。

“我說了,我就是為了給你添堵來的。”

是啊,得堵。

他心裡不堵,權世衡就會堵。

而他們倆的關係要好了,權世衡就會相當不好。

冷冷自嘲一下,權少皇眯了眯眼睛,挑向嚴戰,“俗話說,‘縱有家財萬貫,不如汝瓷一片’,這經瓶可是汝瓷。你他媽要砸,就不能挑一個便宜的砸?”

嚴戰眼睛都沒有眨一下,感受著溫熱的鮮血一滴滴落下,緩緩出口。

“這麼喜歡,等暴風雨過了,你可以帶著她,親自去燒窯!”

權少皇嘴角抽搐,“想法不錯。”

“當然,也有可能是我帶她去。放心,我會挑一個燒得最精緻的給你陪葬!”

“嗯。”權少皇點了點頭,輕謾地笑,“你要去也不是不成。我會戳瞎了你的雙眼,割了你的舌頭,讓你給我們兩口子挖土砌窯,還不給錢。晚上就把你丟到床底下,聽老子快活,急死你!”

嚴戰輕哼一聲:“你到是想得周全。”

權少皇反詰,“要不這樣,又如何能成全我殘暴狠毒的名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