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作為洪德十六年科試的第二名,駱對面前這個當年擺名在自己身後的同年士子可謂是極為忌憚。

毫無疑問,周絕對是與他駱平起平坐的遠謀之士,言論犀利、眼光毒辣、心計深沉,皆過人一等,更要命的是,此人最是擅長陽謀。

就拿捐贈這件事來說,其實駱也覺得東宮必須捐贈不可,而且這件事越快越好,就這一點來說,他與周的意見是一致的。

但在駱看來,這件事的前提,是必須與東宮黨那些貴族達成協議,最起碼得知會對方一聲,向對方解釋一下東宮的難處,這樣才不至於引起那些貴族、世家的反感。

可是這周,明明什麼都懂,就是抓著得儘快解決這一點,逼著東宮太子先斬後奏,可偏偏駱還抓不到周的把柄。

似這種借陽謀來耍陰謀的手段,縱使是駱心中亦佩服不已。

他甚至懷疑,周當年是不是故意考得不好。

當然,這一點他就誤會周了,畢竟科試只是衡量一個人才能的其中一個標準而已,考得不好,不代表這個人都真的沒有才華。

比如說,如今肅王府的門客溫崎,此人還在科試上當眾舞弊,結果被革除那一年的成績,你敢說此人沒有才華?

要知道這個溫崎,可是將幾個原本成績排不到甲榜的人,通通推上了甲榜,要命的是,禮部的官員居然毫不知情,要不是在殿試時,魏天子恰好點到一個得到溫崎幫助的平庸之人,誰都不知那次科試上居然發生瞭如此嚴重的舞弊事件。

作為溫崎舞弊一案的罪魁禍首,誰敢說溫崎沒有才華?

因此,科試的成績並不能真正代表一名士子的才華與天資,周當年考得不好,或許只是因為批閱他考卷的監考官,並不喜歡他的文章罷了。

而在周與駱爭吵的時候,趙弘宣就站在一旁看著,心下暗暗嘀咕。

不得不說,周與駱說得都有道理,彷彿都是為了東宮太子考慮。

但是趙弘宣卻知道,周,是雍王弘譽的人。

因為當初趙弘潤在提醒他離東宮太子遠些的時候,曾告訴過他,為的就是讓他明白,太子雖看似風光,勢頭壓倒雍王,可事實上,卻一直在雍王的股掌之間。

趙弘宣很不喜歡這種耍陰謀詭計的人,無論是雍王還是眼前這個周,在他看來,男兒就應該像他哥哥肅王趙弘潤那樣,不管好的壞的,全都擺在檯面上說話!

只可惜他性格內斂,學不會他哥哥那樣鋒芒畢露。

突然,正與周爭吵的駱勐地閉上了嘴,因為他注意到了桓王趙弘宣看向周時那雙冷淡厭惡的神色。

那一瞬間,駱心中轉過無數個念頭,最終,他結束了與周的爭吵,並不動聲色地站在趙弘宣與周之間,讓周無法察覺趙弘宣看他的神色。

“無言以對了吧?”

周顯得很得意,他並沒有看透駱的心思,只以為是自己再一次說得這位榜眼啞口無言,心中頗為得意:當年的科試排名算得什麼?遠遠排在幾十名開外的他,照樣可以壓地第二名的駱喘不過氣來。

暗自冷笑兩聲後,週轉身面向太子趙弘禮,拱手說道:“太子殿下,請早做決定!”

太子趙弘禮沉思了半響,終於點了點頭,沉聲說道:“那就……這麼辦吧。周,這件事就交給你了。”

“是,太子殿下。”周微微一笑,躬身而退。

臨走前,他仍不忘隱晦地用眼神挑釁一下駱,而駱面無表情。

此時,趙弘宣見駱仍站在偏廳,卻又不跟太子趙弘禮說話,於是會錯了意,識趣地告辭離開。

沒想到他剛剛才走出殿門不遠,身後便傳來了駱的喚聲:“桓王殿下請留步。”

趙弘宣回頭瞧了一眼,卻見駱正急匆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