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的絕筆書信,其大意無非就是其攬過了一切的罪責,向魏國表示臣服,並且,懇求魏王趙潤寬恕宋人,莫因他的罪過而牽連到宋人,言辭懇切、低聲下氣,彷彿壯士被迫屈膝,讓人不禁有種扼腕嘆息唏噓。

“可惜了……”

趙弘潤喃喃自語道。

他口中的可惜,一方面固然是因為偽宋或北亳軍的羸弱與不禁打,明明他有預謀地準備拿北亳軍用來操練湖陵水軍,為日後與楚國這個潛在的勁敵交鋒而做準備,卻沒想到,他魏國還未發力,窮途末路的偽宋就投降了,以至於他先前的預謀全部化作了泡影。

而另外一方面,他亦是可惜向這等忠臣。

平心而論,趙弘潤並不憎恨向,哪怕向此前始終站在與魏國利益為敵的立場。

向是宋人,是宋國英雄、士大夫向沮的幼子,他的立場是堅定的宋國的立場,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宋國的利益考慮這樣的敵人,是值得敬重的。

類似的,還有韓王然,他與趙潤既是敵人,但同樣也是摯友只是各自立場的差異,使得他們身處敵我。

否則,他們或許能成為真正的摯友。

不過相比較韓王然,趙潤與向的交情就更淺了,淺薄地彷彿只是聽說過對方,但就憑著今日這封書信,趙潤就能篤信地認為,向確實是一位可敬的敵人!

事實上,倘若向願意臣服歸降的話,趙潤未必不會啟用這位北亳軍的領袖,但向選擇了以宋臣的身份死亡,也不肯作為魏臣而存活儘管向在信中並沒有任何文字表述這件事,但趙潤很清楚,似這等忠臣,既然送出了這封信,那麼就絕對不會舔著臉繼續存活於世。

而這,正是趙潤一下就將向拔高至可敬的敵人的原因。

當然,倘若向果真肯向魏國臣服歸降的話,那麼,趙潤也不會敬重他,並因為向的死而感到惋惜。

所以,這真的是一件非常矛盾的事。

攥著向的書信,趙弘潤負背雙手在窗旁站了片刻,旋即便離開了甘露殿,邁步走向垂拱殿的方向。

待等他來到垂拱殿的內殿時,此時仍在殿內處理政務的諸內朝大臣都感到很驚奇,目不轉睛地看著趙弘潤走入殿內,震撼地忘卻了第一時刻向這位國君陛下行禮。

咦?今日陛下為何會來垂拱殿?

按日子算,今日可是陛下偷懶……不,抱恙在身的日子啊。

難道說陛下終於下定決心要改掉憊懶的惡習?

諸位內朝大臣皆手執著毛筆,面色吃驚地看著趙弘潤,就連筆尖的墨汁滴落下來亦不得而知。

其中,就屬內朝首輔、禮部尚書杜宥最為驚喜,只見這位老臣沒來由地面色紅潤,雙目泛光,就連雙肩亦微微顫抖,彷彿就等著眼前這位陛下為先前的憊懶懺悔,他好立刻離座叩地,激動地高呼陛下英明。

然而在諸位內朝大臣們目不轉睛的注視下,趙弘潤只是走到了龍案旁,在環視了一眼似乎呆若木雞的幾位大臣後,渾不自覺為何會出現這種死寂情況的他,沉聲說道:“向死了。”

……

???

諸內朝大臣聞言,你瞧瞧我,我瞧瞧你,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大概數息後,還是介子鴟反應最快,聞言試探著問道:“向?可是偽宋的丞相、北亳軍的首領向?”

“正是!”趙弘潤點點頭,順手將手中的書信遞給身後的大太監高和,叫他將這封信傳閱諸大臣,同時口中說道:“向死了,我大魏對待宋郡的策略,亦需要有所改變。”

原來如此……

我說陛下今日明明該‘抱恙在身’,卻為何出現在這垂拱殿。

在不動聲色地對視了一眼後,似介子鴟、溫崎、李粱、徐貫、藺玉陽、虞子啟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