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兩半本來就是眾所周知的價,就算是存心下壓,其實也壓不了多少。

只是在決定真的買下的時候,謝大伯他們商量一圈還是決定把謝錦珠帶上。

家裡就這麼一個能識文斷字的,她不去壓陣別人都很心慌。

村長看著去而復返的謝大伯等人很是意外:“這話是咋說的?”

“你們真要買啊?”

誰都知道老謝家窮得米缸子能餓死大耗子,更是欠了不少外債。

最近幾天的動靜怎麼這麼大?

又是挨家挨戶還債,又是要買地……

村長狐疑地看看謝家幾人,小心翼翼的:“你家揹著我們發達了?”

謝家哪兒來的這麼多銀子?

謝大伯等人侷促著不知該怎麼接話,但也知道謝錦珠制墨的事兒不能往外瞎傳,都下意識地看向謝錦珠。

謝錦珠一身青色的裙子打扮不同以往,眉眼舒朗,比從前陰惻惻看著就不像是好東西的樣子像樣許多,聽到這話也只是笑:“村長說笑了。”

“我爹和伯伯們都是老實人,賺的也都是血汗錢,哪兒來的發達?”

村長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謝錦珠從善如流:“花家的地我們誠心想要,銀子也備足了,想請村長做個見證,不知道您方不方便?”

村裡的耕地有限,買入賣出都需要在村裡留證,還要在村裡人的見證下劃清楚界限,是為了避免來日再有糾葛。

村長對這個流程熟悉得很,想也不想的:“成啊。”

“只要你們確定了,現在就能把花家的找來談。”

謝錦珠轉頭徵詢似的看向謝大伯幾人,謝大伯在兩個弟弟的注視下咬牙點頭:“買!”

“咱們現在就買!”

花家的急著賣,老謝家的急著買。

二者一拍即合,在村長的見證下很快就到了銀貨兩訖的這一步。

字據是謝錦珠親自擬的,村長看過確定無誤,交由買賣雙方各自簽字畫押。

謝二伯本能的:“錦珠你去籤。”

從前他們總想著家裡的一切來日都是謝錦珠的,現在也沒轉變過念頭。

村長有些好笑:“在字據上留名的,自古以來都是當家做主的人,她只是個丫頭,怎麼能做這事兒?”

一個註定要外嫁的丫頭,嫁出門就不是謝家的人了。

謝家的地契買賣最好還是……

“丫頭怎麼了?”

謝大伯意識到了這一點卻也不願改口,梗著脖子說:“她是我們老謝家的人,丫頭也是人。”

“錦珠你去!”

謝錦珠:“……”

因為對種地的興趣實在不大,再加上這裡的長輩眾多,謝錦珠一直自覺地把自己往角落裡放。

可村長要是這麼說的話……

謝錦珠在四周驚訝的目光中果斷上前,拿起筆說:“我籤就我籤。”

“村長您瞧瞧,這樣行嗎?”

村長目瞪口呆地看著字據上的龍飛鳳舞的幾個大字,再一看謝大伯幾人堅定的神情,不由得語塞:“你們覺著沒問題,那也行。”

“字據落了,銀子當面結清,這地就是你們的了。”

八畝地落在紙面上,只是輕飄飄的一行字。

謝錦珠慢吞吞地擦拇指上的印泥紅痕,注意到圍觀的人當中有人表情不對,試探性的:“四爺爺?”

這位都耐不住在家裡等訊息,急吼吼的自己來了?

四爺爺一張枯瘦的臉宛如樹皮蓋著口鼻,聽到謝錦珠叫自己,不輕不重地哼哼一聲,揹著手走出來:“你們這就買了?”

謝錦珠低頭笑著沒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