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成見麼?怎麼要起她家的東西來,卻一點不客氣的? 〃 蔣秀板著臉道,“就是這樣,我才要多拿她家的。”這話裡,帶了幾許賭氣,我在屋裡聽著她孩子般的發著脾氣,想到她跟瑾貴妃之間切齒的恩怨,心裡更是黯然,她和瑾貴妃有著那樣的深仇大恨,實指望我能夠為她雪冤平恨,而我不但沒有如她所願,還將她也連累進來,也難怪她有這樣使性子的時候.才這樣想著,蔣秀掀簾子進了裡間,見我已經醒了,忙過來扶我坐起,又抱了一床被子讓我靠著,口裡道,“外面下雪了,風也大,主子這兩日就別下地了罷。”下雪了麼?我側耳細聽,屋外北風正呼嘯得厲害,隱隱有雪打在棉紙糊的窗戶上,沙沙的響,透過暗白的窗戶,外面已經是銀妝素裹,處處一片銀色。我垂下眼瞼,去年此時,我正擁著輕貂錦襖,感念往日在家時的艱難,瑛兒還帶了馬吊過來,如死,要請了紫芫和陳清蓮作耍,而今日,我卻落在這樣一個偏僻的小院裡,悽風冷雪,心灰而睿兒,我可憐的睿兒,他原本是尊貴的天家長子,甚至,,可在來到人間僅短短的幾日後,就被我這個親生母親親手掐死,葬身之地。有可能是下一代大肅朝天子我可憐的孩子,他甚至沒有睿兒 … … 睿兒 … … ,我在心裡不停的叫著這個名字,這些日子,我雖然什麼也不說,可是我心裡不止一次的後悔,若早知道有生還的機會,若早知道瑾貴妃會來救我們,我又怎麼會 … … 睿兒呵,我的可憐的孩子 … … 是我,是我過早的絕望,以至於,平白的送了睿兒的命,我為什麼不再拖一拖,為什麼不 … … 瞼上有蜿蜒的水樣的液體,這是我自睿兒死後,第一次有淚流下,緊咬的唇齒間,有鹹澀的味道在味蕾上泅開,心狠命的揪痛著,我雙手抱育,痛得躬起了身子,忍不住抽搐起來二蔣秀本在一邊忙活,猛回頭見我這樣,很是唬了一跳,一把抱住我,口裡嚷道,“主子你怎麼了? 〃 小青聽見叫聲也進來了,眼見我突然變成這樣,也嚇壞了,可是她們怎麼問,我也還是閉口不言,只是, · 漫慢平靜,到底,閉了眼睡去.再醒來時,已是掌燈時分,小青和蔣秀正說著什麼,一見我睜開眼睛,小青忙過來道,小姐,不好了,陳小主她 … … 她 · 一她不見了 … … ”什麼,”我心裡猛然一凜,忽的坐起身子,蔣秀見了,忙道,“主子別急,陳小主給主子留了一封信。”說著,從袖子裡拿出一封信來,轉眼又向小青慎道,“青妹妹真是莽撞,也不怕嚇著主子。"我不管她們鬥口,一把將信接過去,拆開看時,只見信上陳清蓮的字跡清秀婉約,她的語氣裡依舊淡然和婉,只簡單的幾句,道,“姐姐,請恕妹妹不辭而別,宮裡歲月雖只是短短一兩載,但已經寒懼心頭,今日有幸離宮,再無回還之理,耽誤至今,只為心懸姐姐身體,如今皇上還朝在即,亦是我離去之時,奈何我朝宮規,請姐姐言我身故,要緊要緊。”她在下面又有一行字,妹為免離別苦楚,不告而別原本要勸姐姐亦離了那是非之地,奈何姐姐身上千系太多,妹姐姐莫怪。”我手指一鬆,那薄薄紙片如蝴蝶般搖搖落地,我心裡一時又喜又悲,歡喜的是她終於得以脫身而去,自此天地廣闊,任其翱翔,悲的是正如她所言,我身上的千系太重,想到我那死在爭權奪勢之下的睿兒,家人孃親的性命,我的不明之冤,如此這些,我不但不能離去,就連死,亦是想都不能想,這一生,我再擺脫不了這榮寵皇恩掩飾下的爾寞我詐,我也再沒有那日春光野外裡的肆意歡笑了。蔣秀揀起信來一讀,也愣住了,半晌才喃喃道,“看不出,陳小主竟然有這樣的心性,視榮華富貴如糞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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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青湊過來瞧了,也跺腳擔憂道,“這樣大的雪夭,她一個才十幾歲的女子,能去嘟裡? 〃 蔣秀凝神嘆道,“是呵,她的父親是江蘇鹽運使,遠在江寧任職,就算她要回家,亦是路途遙遠,不是件容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