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長鶯飛的季節,一輛軍用吉普車從x師特種偵察營駛出,發動機的轟鳴聲打破了清晨的寧靜,驚得早起吃蟲的鳥兒叢樹上飛起,發出幾聲抗議的鳴叫……營門口有18名軍人整齊地站成一排,行軍禮,默默注視著遠去的吉普車,直到徹底消失在視野中。在這場退伍送別的儀式中,沒有鮮花燦爛、沒有慷慨激昂,甚至沒有言語上的交流,僅僅是錢連長帶著1隊的戰士在營門口送別,這樣的儀式很簡單,卻足夠莊嚴肅穆!江山默默地跟每一名戰友緊緊擁抱,嗓子裡就像堵上了什麼東西,說不出話,只有臉上扭曲得有些猙獰的表情能體現他心中的不捨。江山極力壓抑著自己的情感,不讓眼淚流出。

最後一個擁抱的是新兵齊德龍,他流著淚,卻笑著對江山說:“山哥,一路順風!”江山只簡單回了一聲“嗯”,然後快速轉身上了吉普車,他不敢多待一刻,因為眼淚在他關閉車門的那一瞬間就如泉湧流了出來,他不想讓戰友看到自己流淚。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動情處,同生共死的戰友分別,已經足夠讓大好男兒動情一次了!

吉普車上有三個人,除了司機之外,方明禮坐在副駕駛,江山坐在後排。江山身邊有兩個圓鼓鼓的大揹包,裝的滿滿的東西幾乎要把揹包撐破了;揹包裡除了江山自己的一些衣服和證件,絕大多數都是昨晚戰友們塞給自己的各種禮物。同一個連隊的戰友知道江山要退伍,昨晚趁著他收拾行囊的工夫,紛紛來送上離別的贈禮:有子彈殼做的小擺件,有在山區裡撿到的沒有加工的玉石原石,錢連長最出血,把自己從鄧營長那裡順來的一瓶茅臺酒送給了江山;這瓶茅臺酒可是上了年份的,當初錢連長跟鄧營長軟磨硬泡才要來,一直不捨得喝,這回如此痛快地送給出來,江山都不敢收,幾番推辭,錢連長跟他瞪了眼,這才乖乖裝進揹包;大部分禮物都不是什麼貴重東西,但是禮輕情意重,一日是戰友,一輩子是戰友,不管以後還能不能見面,都留個念想!原本江山把自己的筆、本子、牙膏肥皂等日常用品都分給了戰友們,結果他收穫的反而更多,而且每一件禮物都分量十足,江山努力記住每一個戰友都送了什麼禮物,以後在看到這些禮物時,也就能想起當初送的人姓甚名誰,和自己有怎樣的交集……

到了內蒙省首府乎蘭特,方明禮幫江山拿著揹包,一直把他送進候車大廳。沒有了大隊戰友們圍觀,這兩人無所顧忌地宣洩著依依惜別的情感,周圍候車的旅客看到這麼一幕:兩個大男人,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擁抱在一起好長時間,要不是因為他們身上的軍裝可以讓人猜到是軍人退伍送別,否則真的會讓人誤會他們的性取向有問題……

千里送君終須一別,不管心中有多麼不捨,當廣播裡傳出江山所乘坐的高鐵班次開始檢票,方明禮也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戰友隨著人流,消失在視野,江山和自己的軍旅生涯,徹底說了再見……

現代的高鐵,設計時速可以達到300公里以上,即便如此,也要經過四個多小時才能抵達帝都。江山只在最開始給陳思思發資訊告訴她“已上車”,接下來的時間大多是在發呆和回憶。發呆是因為,軍營裡的生活緊張而有序,突然恢復“自由之身”有些不適應這種輕鬆,對當下的生活節奏和環境有些茫然;回憶就是很正常的表現了,江山從入伍開始,努力把軍營裡所有的經歷都想了一遍:發生雪災搶救物資立功,探親路上遭遇敵特分子,參與圍捕敵特分子的行動,調入特種偵察營,執行攔截米國武器運輸隊和抗洪救災的行動,演習行動中擊斃董師長……一樁樁一件件都歷歷在目,彷彿昨日剛發生的一樣,江山在腦海中努力記下這些經歷,他已經離開軍營,但是他希望這些軍營裡的記憶可以伴隨自己一生!

“旅客朋友們,歡迎乘坐本次列車,前方到站,帝都高鐵西站……”江山的思緒再次被打斷,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