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而充實,這是山妮渴望的。

現在,所有的疏菜瓜果都失去了最本質的風味。產量又是前所未有的高。外表是前所未有的漂亮端莊豐腴—肥呼呼綠油油的。像山妮手中的那根黃瓜。翠綠的身子,身子的端頭還有一朵枯了的小黃花,上面的好多小圓剌,看上去青嫩得很。刀切下去,水汁汁的。吃起來除了脆,真的缺失某種味道,洗好黃瓜,給黃瓜去了皮,拌好。山妮開始理海帶。海帶扭作一團,上面好多白斑點,還得泡一會兒,熬著稀飯的鍋裡,蒸騰出一股股白霧氣,帶著灼熱的氣浪。大滴的晶亮的汗珠從山妮臉上往下落,夏天做飯,實在是一件比較辛苦的事。

一張涼溼的毛巾從身後貼上臉來,在山妮的額頭,鼻翼、兩頰還有她裸著的肩上輕輕擦拭,與其說她感到一陣涼意拂過這些部位,不如說她感到的是一種內在的暖意。這種略帶體貼的於無聲外的細小的親密舉動,仿如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近兩個月來,山妮與李浩之間,沒有任何肌體上的接近。飯桌上沉悶的吞嚥,彼此習慣了。

一遍一遍,那張雪白柔軟的毛巾在山妮的額頭,鼻翼,兩頰,肩頭,輕輕擦過。有一次她甚至側過臉去用下巴把它抵在肩頭,這樣,她的下巴就觸到了李浩的手。她看見他手指頭上的粗略的紋路與細的汗毛。

李浩握著毛巾的手,在山妮腰上作了一個輕輕的擁抱的動作,她默許了。她不是一時努力著要原諒李浩的嗎?這也許是原諒的開始。

山妮在涼拌海帶。李浩把洗好的淺花色桌布鋪上桌,還往唱碟裡放了一張旋律舒緩的唱片。外文的,深沉的女中音,低低的吟唱著,是吟唱愛情還是在歌聲中緬懷過去的好時光,總之,很符合山妮略帶憂傷的又有些迷亂的心境。

李浩開了一聽啤酒,給山妮也斟了一些。舉杯的剎那,山妮想起他們第一次見面在臨街的小木屋裡吃飯的情形,現在想來,當時的那情景真的很美好。在春日的傍晚與一位陌生男子共進晚餐,帶著好奇與某種嚮往,帶著成家的渴望。

山妮和李浩很少說話,他們自顧自地吃著菜,飲著各自的杯中酒,以沉默來表示和解,表示一步步向對方的心裡走近。

吃完了飯,李浩在飯桌的那頭向山妮伸出手來,目光裡有懇求。山妮伸出她纖弱的手,放在他粗大的手中,他有力而又溫柔地揉搓擠壓著她的手。一陣震顫直達心裡。他說,今天你辛苦了,我來收拾碗筷。

李浩在櫥房裡擦洗碗筷。山妮在衛生間裡沖洗自己。站在鏡前,她看到了自己面容的憔悴。看到自己的肌膚依然年輕依舊光潔如洗,看到自己身材構成的動人曲線,想著自己這種曲線在李浩的纏繞糾衝擊下將發生怎樣的變化,是酷烈地擰扭還是奔放起伏地盪漾,她不知道。

李浩穿著深蘭色的浴衣,帶著浴後的清香及淡淡的菸草味還有他男性的氣息,在帶著涼意的八月的晚上,在朦朧的燈影中一步步地逼近坐在沙發上的山妮。

李浩跪在木地板上,從山妮的小腿開始,他的手他的唇慢慢地滑溜向上,最後停留在她的胸前。山妮被褪去了衣裳,她是渴望他的,她熱情地回應著他。她被抱起,她是輕盈的,但沒有失去重量,她是柔軟的,但有些僵硬,既有渴望但又試圖掙扎。

這是一種無法理晰的心理。在山妮倒向床邊的時候,在李浩府身向她的時候,她看到了他兩腿之間吊著的即將截進她體內的東西,青黑色的,那麼粗大而又冗長,仿如能把人剌穿,看到李浩府上來的臉,急切中有慌里慌張的意味,宛如他們所幹的是一件見不得人的下流勾當。山妮聽見自己說一聲“不”,說完用手矇住了眼睛。她兩腿用力地蹬著,扭擺著上身,想逃脫這場肉體上的捕鬥但一切動作均顯得疲軟無力。她的兩條腿被李浩用力地抓住,他說你怎麼了,語氣裡有某種突如而來的氣急敗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