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把我女兒找來。”

小尼姑答應一聲轉身出去。時辰不大,簾櫳一啟,小尼領進一位千金小姐,這女子年在二十一二歲,身材纖細,小巧玲瓏,淡裝素服,端雅穩重。瓜子臉,細眉,小眼睛,小鼻子,小嘴兒,一口白牙,長得乾淨。雖然看上去可愛,可是面帶愁容,心事重重。

這位小姐,先見過淨心長老,又給母親施禮:“娘!天這麼晚,您還沒睡,找我有事嗎?”

“兒呀!剛才有一個壯士昏倒門外,大師父把他抬到屋裡,說他是中毒了,沒有解毒藥,治不了。我才想起你來,兩年前你學藝回家,告訴我,你師父老聖母講:學會文武藝,應該盡忠保國家,疆場廝殺,難免傷著碰著,所以給你帶的紅傷藥,內服藥,還有解毒藥,那些藥能不能治這個人的病?”說完,用手一指馮茂。

這位小姐聞言扭頭往床上看去,開始以為床上躺的是個孩子,急步到床前,伸手去摸脈,低頭一看馮茂臉上的氣色,才知道是個年輕的男子。當時,這女子羞得臉上浮上兩朵桃花:“娘!男女有別,多有不便,女兒是喪夫孀居,怎好給男人看病?”

老太太說:“怎麼那麼多事!這個人眼看要死了,你能見死不救?”

這女子悽慘地說:“娘!我救誰?誰救我?女兒心如死灰,哪個來救?只求長老收下我這苦命的女子,脫離塵世的苦惱,隨長老,守青燈,燒香拜佛,不修今生修來世,凡塵的事,孩兒不管。”

淨心說:“女施主,你不要過分悲傷,方才聽你母親講,你乃梨山聖母之徒,身懷絕藝,本應為國盡忠,都是你父親糊塗,強迫你成親,過門半載,丈夫故去,你心灰意冷,想要出家。孩子,我雖入空門,也知道世態炎涼,出家沒有在家好。我們是被迫無奈,年紀大了,指佛穿衣,賴佛吃飯。你正在豆蔻年華,又是武將,應該心寬志大,為國家建功立業。不要因為一時災難,心灰意冷。要知道,出家太苦,你小小年紀,伴著廟裡泥佛活著,何年才有出頭之日?所以貧僧不願收留你。”

這女子聞聽跪在地下:“大師父,你修好積德,收下我,免得我空樓自嘆,愁腸百轉,在孃家惹人談論,常言說寡婦門前是非多,連累父母跟我憂心,等父母百年之後,我依靠何人?”

“你可選情投意合之人,重結秦晉之好。”

小組聽這話,羞得抬不起頭:“大師父!好馬不備雙鞍,烈女不嫁二男。我雖不夠貞節烈女,卻也念過《烈女傳》、《女兒經》,情願守身如玉。”

淨心聞聽放聲笑道:“傻孩子!,那些書是偽君子寫的,許男人三妻四妾,不許女人重挽青絲,反系羅裙?守節立志是好樣的,但得知道為誰守節。你和你丈夫如果心心相印,舉案齊眉,中年喪夫,為夫守寡,應該的。你和丈夫只成親半載,又是同床異夢,丈夫已經下世,為他守寡值得嗎?古往今來有多少才女,婚姻不如意,夫亡子絕,別門另嫁,不但沒人恥笑,倒成千古佳話,卓文君夜奔再嫁司馬相如,蔡邕之女蔡文姬嫁到南匈奴,被曹操接回來又嫁董祀。她們的一生悲歡離合,精神受過折磨,最後終於找到稱心如意的丈夫。小姐你怎麼想不開?我給你落髮,你師父梨山聖母知道會生氣的。”說到這裡,淨心打個唉聲:“我身邊這兩個徒兒跟我受了二十年苦,追悔莫及,不能叫你再受苦了。”

這位小姐聽了這番話,飄飄下拜:“老師父關心小女,銘刻肺腑,只是我乃殘花敗柳,怎敢妄想,不給我落髮,可帶髮修行。”

“好吧!你先住幾天再說。這個病人,你可肯看看嗎?”

“這……像我這樣人,做事應三思而後行。還是……”

老夫人不愛聽了:“丫頭,這是什麼時候,你能見死不救嗎?”

淨心說:“女施主,治病救命,是最大善事,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