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寵若驚,到不是體會歪了,而是覺得自己應該是被認可或接受了。以往如畫和如棋還沒嫁的時候,世子即便手邊無人可用,也寧可叫那兩位姐姐。

如書明白,那是因為如畫和如棋對世子爺沒有多餘的想法,否則只要她們透露出那麼一星半點的苗頭,都會被他遠遠的打發走——不是被世子妃,而是世子。她從不覺得自家世子妃是個善妒的,反而是世子,很討厭別人注意他得目光似的。

如今的世子還是很不喜歡紅葉和紅鳶,紅葉也就罷了,這一屋子大大小小的丫鬟,就每一個看得上她得。若非仗著她爹是王爺看重的管事,只怕也做不了世子屋裡的大丫鬟。只是紅鳶是為什麼,她卻是想不明白。相比之下,紅鳶比紅葉討人喜歡的多,做事也有分寸,待小丫鬟們溫和可親,大半人都喜歡同她說說話。要不是她天性木訥又不愛多言,只怕也會願意和她多說說——就算這樣,紅鳶在如書的心裡還是有不錯的印象。

不過如書是不會去問的,她不像如畫如棋那樣在世子妃面前能很自然毫不緊張,也素來不是那種乖巧伶俐聰慧的,能走到如今這一步,依憑的不就是自己老實的本性?每個人的道路都不一樣,既然世子妃不嫌棄她悶,她又何必改變?

而世子妃,也與從前大不相同。她本是十分溫和的女子,很少有怒氣,總是淡淡的。但自打世子妃出去一趟回來之後,如書便發覺她更清冷了。她還在笑著,可那些笑卻不到眼底,不管是提醒還是褒貶,那不鹹不淡的口吻總讓人感覺十分挫敗——最氣惱的大約就是紅葉了,原先她還算能說的上話,而如今,世子妃連皮都懶得同她扯。

侍立在藍錦甯身後,如書盯著她梳好的髮髻發著呆。從前世子妃最不喜歡梳髮髻了,可現在,只要出房門就是必定要如此的,這在以前是多麼不可思議的事情……

“甯兒最近好似穩重多了,”陳氏與韓側妃笑說著話:“瞧瞧她這端莊的模樣,就是放到宮裡,也沒有哪個公主能比的了她。”

錦甯抬手的姿勢頓了頓,茶水才沾了沾唇,便放下了下來,衝著陳氏抿唇而笑。

“可不是?”韓側妃笑道,可眼裡卻有著深深的疑慮:“出門一趟,平白大了好幾歲一樣。”

“倒也是,甯兒本來看著就年紀小,如今倒是合適了,就是怎麼瞧都不習慣了。”陳氏搖搖頭,看了錦甯一眼:“不過嘛,穩重些也好,樂詳是越來越像個孩子,他們夫妻兩能互補一些自然最好不過了。”

韓側妃只得點點頭笑了笑,婆婆看媳婦越看越順眼,她總不好說錦甯這樣怪怪的?其實她們能處在一塊的時候也不多,要說什麼太大的改變,也說不大上來,只是覺得她話少了。

她這般模樣,韓側妃愈發篤定錦甯這回出門定是吃了苦頭的——否則為什麼性情會有這樣大的改變?只怕府裡這樣想得人也不在少數。

至於陳氏,她大約是更喜歡藍錦甯現在的模樣,乖乖巧巧文文靜靜的大家閨秀,該開口的時候也不會含糊。看著柔弱的,卻又是極有主見的女子——陳氏剛強了一輩子,錦甯這一點最像她。

所以說,婆媳也是一種緣分。若是媳婦和自己全然不同,婆婆不會高興;但和自己太像了,那是一定不會喜歡的——尤其是陳氏這樣的婦人。

因為自己受過種種苦楚,便不會喜歡與自己相像的女子。從前討厭藍錦甯,多半也是不喜歡她太有主意,什麼事情都自作主張的性子。

但後來方才發覺,藍錦甯其實與她並不完全相同。

她並不是一味的聽從,也並非一味的反對。該軟和的時候,她一樣會示弱。

若是她當初也懂得這種示弱,那該多好?陳氏常常會這樣感慨。

“甯兒怎麼不說話?可是悶著了?”韓側妃轉向錦甯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