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書生愣了愣,半晌卻是臊了臉,半紅著對姚黃道了謝,這才小心的在錦甯對面坐下。

項書生頓時有些尷尬了,這自己坐也不是,站著也太突兀了。不過他似乎修養極好,並沒有出聲或是有難堪之色。好在陳茹蘭的丫鬟也是機靈的,有樣學樣搬了凳子,請那項先生坐了。

錦甯不著痕跡的瞧了那項書生一眼,眼底閃著一股子疑惑。看此人風範,決計不是什麼普通人家的子弟。不說他那情緒掩飾的極其到位,單看站姿與坐姿,便是一般人學不來的。說是家道中落,但總還會有一些家底?不至於三兩日就敗光了。瞧他那白淨的模樣,一雙生的極漂亮的手上半點繭子都沒有,便知道他定然沒吃過什麼苦頭。

最重要的是,此人她眼熟,眼熟的讓人疑竇叢生。

雖說項先生未必記得她,她卻是記得此人,此人正是那日從法華寺無戒和尚的禪院出來時,帶著一群人匆匆忙忙與她們擦肩而過的打頭之人

那日雖只看了一眼,但也瞧得出來他穿的極好,身上的配件更是隨便一件就能賣個千兒八百兩銀子的好東西,更別提後邊還跟著的那些僕從一般的人物了。

不過一兩日,這就落魄的要親自出來當茶博士了?

錦甯心不在焉,面上可是一分都不露,經過陸判數百年的嘮叨,她早就練就了一副垂耳傾聽,卻神遊太虛的高深本事,對面的秦書生壓根一點兒都沒瞧出來

秦書生雖然放不下他那骨子裡的書生意氣,卻也不是不知事的人,心中很是感激她出言留下自己。方才那位陳姓小姐顯然是看中了那姓項的,這位小姐卻留了他雖不知她姓氏如何,卻暗暗生出幾分好感:“這位小姐,不知學生該如何稱呼?”

錦甯微怔,隨後翩然一笑:“我在家中排行第三,你稱我三小姐便是。”

這是不願透漏自己的姓名,不過大家小姐,自然也不可能隨意對陌生人說出自己姓誰名誰,秦書生也不在意,便道:“是,三小姐。方才聽您說起,在家中時也愛看遊記,不知是看了哪些?”

錦甯隨意的說了幾本,並沒有盡敘。要知道錦華錦奇可是幾乎把能找到的遊記,或出銀子買,買不到的便想法設法的給她借回家裡看了,真要說完了,先別說別人信不信,單那數量,就足夠說上好一會了。再者,她方才用這個做藉口留下了他,此時卻是不好拆自己的臺。

秦書生略想了一會,便說起幾本錦甯沒有提到的遊記。

這秦書生或許為人死板清高了些,但說故事倒是一把好手。竟是引得連跟項先生請教書本中學問的陳茹蘭都不由頻頻被吸引,而看了過來。

秦書生見有聽眾,原還有些拘束的性子逐漸放開了許多,聲音也漸漸大了,清晰起來,抑揚頓挫間,聽著也是清朗溫潤。

項先生面上卻沒有一絲不渝之色,帶著一臉笑意,也當起了聽眾。

這個人……真是好紮實的耐心啊……

錦甯眸中閃過一抹異色。

正文 178。資助並非贈與

秦書生說的興起,便有些滔滔不絕起來,等到口乾舌燥停下時,才發現自己方才都做了些什麼。當著兩個女子,和一個“同僚”的面,將被夫子批駁為“閒書”的遊記看的那般仔細,被別人知道了,可不是一句“不務正業”就能了事的。

可是現在懊悔似乎太晚了些,想到家中孃親、妻子和那未出世的孩子,他不禁咬了咬牙。既然有了這麼一次起始,那麼以後也不會是什麼問題。他是男人,總不能成天靠老孃和老婆養著,看著她們日日夜夜的做活繡花,自己卻抱著書本什麼都不做?

如果“閒書”能為家裡掙點吃飯錢,他也總算沒有白讀……

“繼續說啊,你怎麼不說了?不是說那個書生在樹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