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情形是:濟南的官員基本靠不住。自己雖然有欽差身份,但卻不佔地利人和,局面與當日紹興救徐海時,頗有些類似。固然這山東省頭號大員劉才劉應時是嚴府的黨羽,可是在賑災中到底能給大少爺多少實質性幫助,卻是誰也不好擔保的。

這以錢買米,賠錢平糶的辦法,也是嚴鴻的一個試探。他好歹前世搞保險銷售,被附體前的正牌又是做生意的,豈不知這法子的問題所在?只是藉此看看濟南父母官們的反應罷了。

果然,劉才聽他這般說,略一點頭道:“欽差此法,倒是可行。只是麼,如今年成不好,糧商手中,積米無多。這米價也就只能略高了些。單以戶部的這十萬銀子買糧,所買米糧對上這數十萬災民,怕也是難以濟事。況且這等折本買米,於平抑糧價,也難以起到多大作用。”

海瑞此時介面道:“劉軍門所言有理。戶部此次下發銀兩,不過十萬,更何況此時饑荒時節,糧價飛騰,若是以市價從糧商處買米,自然沒有作用,反倒助長了糧商囤積居奇的氣焰。若想平抑糧價,只能讓米商低價賣米與官府,再將這等米糧降銀出售與百姓,另外設粥棚,以賑無錢之民,再發給老弱以錢購米,幾路齊下,可解此難。”

錢鳳卻道:“海夕郎此言大謬。自來米價多少,隨行就市,無可厚非。難道堂堂朝廷。還要與民爭利?我等皆是牧守官員,不是綠林強盜,豈能搞劫富濟貧那套?如此一來,豈不是丟光了朝廷顏面。”

嚴鴻聽錢鳳說這些話,振振有詞,心頭泛起一絲不爽。什麼叫與民爭利?那些快餓死的老百姓不是民?只有米商大戶才是民?不與那些囤積居奇的米商爭利,坐看百姓成了殍鬼。倒是朝廷有臉面?只是他此時,還得扮那一般的紈絝,錢鳳又是嚴府一黨的,目前表面上屬於他的盟友,因此這等直接的話萬萬說不出口。

海瑞臉卻板的更嚴:“錢方伯,米價隨行就市。雖是自古常態,然而非常之時,須得行非常之法。如今濟南災民雲集,糧商還囤積居奇哄抬米價,既傷人道,又違天理。若是饑民不得食,老弱者拋屍荒外。強壯者恐鋌而走險,彼時一般米商,又有何利?爾等身為方面官,莫非是要坐視民變,以掙朝廷顏面?”

錢鳳哪把這個小小的從七品舉人官放在眼中,冷笑道:“一般刁民鋌而走險,自有山東都司派軍彈壓。饑民不得食,官府以例救濟。鼓勵富豪賑粥,均無不可。然而豈能以官法逼其損利?海夕郎,聽聞你於路過來,皆是強迫商賈出米濟民,這雖是一片好心,然而魚肉鄉紳,虎狼百姓之事。卻不可多為。”

海瑞雙眉微微一豎,待要開口再駁,巡撫劉才忙插口道:“二位皆言重了。海夕郎,錢方伯話裡或許有些失當之處。也有其道理。這糧商賣米,也要講本求利,我等官員雖以民生為重,終不能讓他們賠錢去賣。真要那樣,米商紛紛離去,到時候更是糟糕。以老夫之見,不如明晚在衙門裡設下一桌酒席,請城中幾大米商及士紳前來赴宴,到時候酒席之間,老夫豁出去麵皮不要,從中斡旋,看能否多要出幾石糧食,為百姓們把米價降下幾文,也算對的起山東父老。”

話既說到這個份上,再窮追猛打,也無什麼意義。不過這接風宴也別指望了,劉才也懶得搞那四菜一湯的形式主義。大家喝完杯中的清茶,拱手作別,嚴鴻、海瑞等便自轉回。

那王家別院改成的欽差行轅,先前住嚴鴻左右的百人倒是足夠,海瑞這一路人馬數百過來,欽差行轅卻是住不開的。因此,只得讓何秉忠帶領本部兵馬及部分雜役,於城外駐紮。城內,海瑞帶著那一百五十名錦衣官校與隨員等人,則住進了欽差行轅之中。

那些官校進駐之後,聽說了嚴鴻大鬧賞春閣之事,各個兩眼冒紅光。都是錦衣緹騎,自己的同袍不僅跟著嚴長官出了一回風頭,順帶撈了不少油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