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霆也道:“沒錯,是我家長官,蒼天保佑,長官無恙!”

此時也沒人顧的上申斥他二人失儀,王鍅反倒是緊張的問道:“汪大參,王千戶,你沒看差吧。”

不多時,兩邊船隻接舷,嚴鴻大搖大擺,攜夏紫蘇上了王鍅的座船。王鍅等一干文武,紛紛上前施禮告罪。

原來那日嚴鴻的船隊,被金剛佛、張翠等白蓮教徒引入風暴之中,兩條海滄船連同廣東水師的兩條小戰船悉數沉沒,士兵大多葬身大海。只有極少數水性奇佳,運氣又好的人,抱著塊浮木僥倖得生。其中便有鄧子龍在內。等風暴過去,居然被他們遇到了一艘船,搭救上來。檢點人馬,一百多人只剩十幾個活命的。京師來的錦衣衛上船共有九人,只剩劉連一個仗著武功精湛,被鄧子龍所救。而嚴鴻坐的大船上,被金剛佛打落入水的葉正飛,居然也搶到一塊木板漂了過來。全虧他南下途中,經常下海試水,如今總算沒給浪頭吞沒。

鄧子龍雖則逃脫了龍王爺的魔掌,卻自知大禍臨頭。朝廷的戰船本來也不算太多,如今一下子毀了兩艘,這可不比漂沒幾條漕船。這麼大的事,便是個知府都未必兜的住,何況是自己個小小百戶?更別說丟了欽差,要是嚴鴻被龍王招了上門女婿,自己也差不多可以確定要到陰曹去當個總兵。

因此鄧子龍倒也光棍,直接命令部下把自己捆上,押到總督行轅之外,聽候發落。按說以他的罪名,直接拉出去砍了都行。只是他是客將,論起來歸屬福建管,不歸兩廣管轄,若是在此砍了,未免有越俎代庖的嫌疑,因此王鍅一方面下令將鄧子龍及隨同的兵卒看押起來,一方面修書給王詢,問他是個什麼意見。

至於王霆等人則更慘。雖則王鍅沒敢動他們,但他們可是嚴鴻的保鏢。如今欽差完蛋了,自己弟兄活的都很健康。若是回到京裡一問,為什麼你們沒遭船難,原來是因為在廣州城內花天酒地,那等待自己的將是什麼命運,不言自明。因此這幾十名錦衣衛,也是把滿天神佛求了個遍,只希望保佑長官早日回來,萬一得了死信,自己也只好跳海自刎,免的受活罪。

汪柏汪大參也好不到哪去,嚴鴻的民船是他負責找的,等到鄧子龍回來後,葉正飛又說了金剛佛試圖刺殺嚴鴻的事兒,大家仔細訪查,才發現那出租船隻的富豪,已經席捲了家財,滿門逃走,不知去向。這麼一來,顯見得是一起白蓮教內外勾結,圖謀刺殺欽差的案子。

問題是,從這個富豪手中租船,可是你汪柏經辦的啊。說你不知情,那怎麼偏偏就選了個白蓮教臥底當船東呢?這個理由在京師是講不通的。而汪柏打死也不敢相信,自個認識十多年的這個土生土長的廣東富豪,居然是白蓮教徒。所謂百口莫辯,多半最後他的結局,就是落一個勾結白蓮,謀害欽差的罪名,等誅族吧。這段時間汪柏也是老實的交了印信,閉門待參。若是真有人尋到了嚴鴻的屍首,他也只好找根繩子上吊了。

這幾方面的情報,再加上鄧子龍、葉正飛等描繪的海上風暴,還有金剛佛的厲害,都讓廣州官場陷入絕望。先不說白蓮教徒的刺殺,單隻這場風暴,海滄船都被毀了,嚴欽差就算逃脫刺殺,如何能活命?因此王鍅雖則派出大批船隻前去尋找,心中也幾乎不抱什麼希望了。看架勢,自己的政治前途,是非得給這個不靠譜的紈絝陪葬了。

今天聽有兵士回報,嚴鴻歸來。王霆等利害關係人的喜悅自不必說,便是王鍅王總督也是喜出望外,也顧不上詳細問什麼與巡哨士兵衝突之事,急忙帶了一眾官員乘船出來迎接。他倒也防範著是倭寇詐城,這大小船上,帶著幾百撫標兵,大船上還有大炮,錦衣衛揹著快槍,若是倭寇開打,至少能全身而退。後聽汪柏和王霆說果然是嚴鴻,王鍅心中一塊石頭落地,急忙吩咐迎接。兩下匯合,返回廣州城內,那四名頭目自然告辭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