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青聽得這話,卻低下頭沉思了好一陣。忽然間,她又抬起頭來,大聲道:“老爺,奴婢有事向老爺出首!只是此事關係重大,怕老爺不信!”

嚴鴻左右的四個總旗,除了邵安之外,其他三人,臉sè都是一變。王霆待要開口,卻又止住。

嚴鴻這時臉sè又轉為和緩:“沒關係,竹青,你儘管說。只要說得合情合理,本官也非那種昏庸到底的。不過,你說了之後,本官自然會多方查訪。要是其中有假,嘿嘿,那可別怪官法無情了。”

竹青銀牙一咬道:“奴婢這是冒著掉頭之險,把真話給老爺交代。老爺自可去查訪。若是不信,請老爺賜奴婢一死,只求讓我死的清白些,莫受侮辱。”說罷,便把她知道的講了出來。

說來鄭曉之子鄭國器,與尹府丞之女尹三小姐的jiān情,這丫鬟知道得卻是一清二楚。

這鄭、尹兩家通好,彼此的家眷和子弟,也經常往來。尹三小姐素來是個任xìng的姑娘,見到英俊瀟灑,文武雙全的鄭國器,便把一縷情絲拴在上面。什麼官宦家教,什麼三從四德,全都拋到九霄雲外去了。沒多久,兩人便發展到了那最後一步。;

竹青身為小姐的貼身丫鬟,自然知道此事不妥。然而她只是個下人,又哪裡拗得過一貫蠻橫的三小姐?偶然開口勸兩句,三小姐不是斥責,便是痛打,於是也只得裝聾作啞。

到去年,聞說鄭小相公另外定親,未婚妻是孟家的小姐。三小姐得知此事,在家裡哭的昏天黑地,尋死覓活,兩三天沒吃飯。竹青也只能說些有的沒的寬慰。

不久之後,老爺做主,把三小姐嫁給了馮監生。竹青心中也暗自高興,認為不管過去如何,這馮監生好歹看上去是個老實人,以後三小姐也算有個正經的家了。

誰知道嫁過去沒多久,那鄭國器鄭公子又來了。她卻也不知道,到底是小姐主動勾搭,還是鄭公子sè心不死。總之,自從那馮善入了國子監讀書,三兩天,鄭公子總要來一回。

這一次,竹青真是看不下去了。過去未出嫁時荒唐事,雖然可恥,但過了也就算了。現在三小姐已經為人妻室,怎能還這麼胡鬧?這樣對不起的就是兩家人了啊。尤其這鄭公子本身又已經定親,再這麼混下去,你想圖個啥?;

因此,竹青不顧三小姐的厲聲呵斥,苦苦相勸。誰知卻惹得三小姐火起,反而把她趕回家去,配了白大。之後的事,竹青也就並不知情了。

竹青紅著眼睛說完這段事情,語調中已經帶上哭音。嚴鴻聽了,卻是面無表情,沉吟不決。兩邊站的四個總旗,都是面面相覷,不知道這事兒該如何收場。

想了一陣,嚴鴻又問竹青:“那本官且來問你,這三小姐遇害一事,你覺得是馮監生乾的麼?”

竹青道:“奴婢不知情,不敢亂說。以奴婢來看,馮監生素來老實,身體孱弱,未必是他。然而,若是真被他知道這事,一時憤怒,倒也幹得出來。”

嚴鴻又想了一想,吩咐道:“陶兄,你且拿紙筆,把這女嫌犯說的,都記下來,一句別漏。”

陶智遲疑了一下,應聲“是”,拿了紙筆來,一一記錄。

寫完後,嚴鴻看了一遍,這陶智一筆字寫的甚是一般,但記xìng甚好,寫的真是一條不漏。嚴鴻拿起來,又唸了一遍,對竹青道:“這上面寫的,對也不對?”;

竹青凝神聽完,哆哆嗦嗦地說:“對……”

嚴鴻點頭道:“甚好,那麼簽字畫押。本官姑且信你一回,也不為難你。rì後查出若是其中有詐,卻叫你知道錦衣衛的手段!”將紙筆遞給竹青。竹青接過來,咬緊牙關,簽字畫押。

嚴鴻笑道:“好個小丫鬟,做事卻是痛快。來呀,把她也帶上去。別讓與那白大相見。”兩個錦衣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