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春生再度深吸了一口氣,企圖讓自己變得冷靜下來。

“可以將這件……衣服給我,我保證可以給你清洗乾淨。”

儘管她的父母已經十幾年如一日的,在農場裡辛苦的工作。

但獲得的收入,除了要負責日常生活開銷,還需要移出一部分來還之前父親替人擔保後的欠賬。

奶奶的身體也一年比一年差,需要長期吃藥。

靠著學院給到的高額獎學金,和減免一切學雜費用的政策,她家裡的日子才稍稍好過了一點。

至少現在……她不能失去索蘭的獎學金。

“我還沒說完呢,急什麼?”

成野森雙手抱臂,好整以暇地繞著她緩慢地踱步。

“還有我的袖釦,也因為你掉到泳池裡去了。”

低下頭,一小綹亞麻色的髮絲垂了下來,剛好落到了他琥珀色的眼珠前。

並不顯得凌亂,反而愈發凸顯了他危險而又充滿了吸引力的特質。

讓人忍不住想要將視線,停駐在他的眼睛上。

他緩緩拉長了語調:“你說……該怎麼辦才好啊?”

隨春生聞言,白淨的臉瞬間漲得通紅。

不是羞的,而是被氣的。

這個人怎麼可以如此厚顏無恥地說出這種話來?

她下意識環顧了一遍四周,那個烏漆墨黑的‘蜘蛛妖怪’早就不見了。

明明撞到她的人是那個該死的柏遠,又怎麼會導致遠在兩米開外的成野森的袖釦掉進泳池裡了?

這泳池明明離他們現在所站的位置,都還有3米多的距離呢!

竟然訛到她這個平民身上來了。

“不可能,不是我,剛剛明明我沒有碰到——”

隨春生張嘴便要拆穿對方的謊言,然而她才剛起了個話頭,就又被對方打斷了。

“現在是了。”

成野森隨手一扯,便將袖口處的一枚泛著血紅色光澤的寶石袖釦捏在了手中。

他將這枚流光溢彩,一看便價值不菲的袖釦隨手往外一拋——

僅在寬闊的泳池水面上泛起了一圈漣漪,便沉入了水底。

做完這一切,他彷彿沒事人似地朝隨春生招了招手:“把它撿起來,就不跟你計較弄髒我衣物的事了。”

“這件事一筆勾銷,之後我也不會因為這件事再找你麻煩。”

他滿意地欣賞著對方眼中烈烈燃燒著的不甘與憤恨,勾了勾嘴角,“話說,你應該會游泳吧?”

“我要你親自下去,把它撿起來。”

“作為報酬——你可以把它帶走。”

不甘、怨恨、羞恥、無奈、恐懼、憤怒……無數種負面的情緒充斥著隨春生的大腦。

為什麼,他可以如此肆無忌憚的……去踐踏別人的尊嚴?

那雙琥珀色的眼眸,好似由松脂包裹住的昆蟲。

被深埋進地底,經過千萬年乃至上億年的時光流逝,才最終凝練成——

如此無機質的,不帶任何情緒的眼睛。

隨春生張了張嘴,想說點什麼,卻又不知如何回應。

耳畔又響起了窸窸窣窣的人聲。

那一張張好奇而激動的臉,那一雙雙因為興奮而緊縮的瞳孔……都刺向了她。

“啊真是的,這個特招生怎麼老是這樣陰魂不散的啊?”

“服了,又被她逮到機會跑森少面前去刷存在感了,到底有沒有人管管她啊?現在的人都這麼不擇手段的嗎?”

“哈哈哈哈,這你就不知道了吧,說不定人家真只是單純窮得吃不上飯了,才跑來這邊打工的呢?你們啊,就是習慣把人想得太壞了。”